“族长,您看。”

沐晴雨看着马车旁,属下递过来的一方丝帕,眉头微微一皱,伸手接过来,发现那方锦帕上殷红的竟然是血迹。

那护卫道:“属下是跟在车队后方的,属下看到这方锦帕从王上的马车里掉落出来,属下原本怕是有用的东西所以捡来,却不想上面竟然是血迹,属下怕是王上有事,又怕王上故意隐瞒自损玉体所以不敢还会去,还请族长定夺。”

沐晴雨听完那护卫的话刹那间面色苍白,她握紧了手里的锦帕,刚要急忙下车,手却忽然被一双小手拉住。

沐晴雨的身体微微一颤,回头,看着拉着自己的睿儿。

小小的孩子正看着她,眼眸里是沐晴雨一时也说不清的情愫,是怀疑,还是犹豫?

沐晴雨的身子微微一顿,可是低头看向帕子上的鲜血的时候,她却再也无法犹豫,她想对睿儿说:“对不起,睿儿。”可是却只露出一个艰涩的口型。

睿儿却不松手,紧紧地拉着沐晴雨。

他的力气不大,只要沐晴雨再用力一点就能挣脱,可是那一刻,沐晴雨却觉得睿儿拽着自己的手有千钧重,怎么也挣脱不开。

泪水刹那间盈满眼眶,脑海中千万种念头来回往复,她的心从来都没有这么乱过,可是她的思路也从来没有那么清晰。

所有的悸动冲动。被睿儿的小手那么一拉,仿佛都断了,沐晴雨静静得坐在原地。泪水滴在已经干涸的血迹上,那殷红的血缓缓化开。

就在那一刻,小小的孩童忽然开了口:“娘亲,喜欢的人,是他对吗?”

心被狠狠地刺痛,沐晴雨无法点头,却也做不到摇头。她只是那么静静的坐在貂绒毯子上,一遍遍地审视这自己的内心。却怎么也无法给睿儿一个回答。

睿儿看着沐晴雨,缓缓地松开了握着她的手,但是他却没有将手收回,而是将自己带着血玉扳指的手伸向了沐晴雨。

沐晴雨看了一眼终于放手的睿儿。那一刻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是继续为了睿儿而欺骗自己的心,还是……

她看了一眼睿儿,眸中的泪水坠落,转身再也没有犹豫,就出了马车。

小小的睿儿看着自己的手伸向的地方空空荡荡,沐晴雨掀开帘子的那一刻,冷风扑向他稚嫩的小手,刻骨地疼。

睿儿抬头看着轻轻抱着他的小弦。说:“小弦姑姑,我只是,想让娘亲将血玉手镯拿去。”

小弦紧紧地抱着受伤的孩子:“是。姑姑知道,睿儿最乖了。”

睿儿却反身紧紧地抱住了小弦,泪水打湿了小弦的衣衫:“可是,睿儿不想让娘亲去,不想!不想!”

小弦轻轻地拍着睿儿的背:“孩子,为什么啊?”

睿儿哭着道:“因为睿儿看得出来。娘亲喜欢他,很喜欢他。甚至比喜欢睿儿都喜欢他,他会抢走娘亲的,他一定会从睿儿身边抢走娘亲的,还有之儿哥哥,他们,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好幸福,睿儿从来没看见娘亲那么开心过,即便是见到父王的时候……小弦姑姑,睿儿知道,娘亲就要被他抢走了……”

小弦为这孩子的敏感而心疼,却问:“那你为什么要放手啊,如果你刚刚坚持,你的娘亲或许就不会走了。”

睿儿此刻却抱小弦抱的更紧:“因为,因为睿儿不想让娘亲伤心,如果没有他,睿儿怕,娘亲会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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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儿,你先去小弦的马车,我有话跟你娘亲说。”风离辰看着手里紧紧握着那方锦帕的沐晴雨,淡淡笑着对之儿说着。

之儿看着沐晴雨的神色,乖巧的点头下车。

沐晴雨将手里的锦帕举到他面前大力抖着,似乎在问个真相,风离辰却只是笑着看着她,丝毫不在意沐晴雨焦急地神情。

沐晴雨看着他笑的模样,装着根本不知道她什么意思,沐晴雨一时气恼,可气她此时不能说话,沐晴雨直接将手里的帕子甩到他身上,然后气愤的拿起了笔在纸上写着:“说,到底出怎么回事?”

风离辰看着她纸上的字,笑着轻轻拉过沐晴雨,让她坐在自己身边,笑着给她看那方锦帕:“谁让你假装看不到我,所以就故意弄出点儿血给你看看,看看你对我的真心有几分,没想到竟然真的来了。”

沐晴雨看着他玩笑的样子,用耳朵想想就知道是假的,可是此时却依旧只能靠写的,沐晴雨拿起笔来:“胡说八道!”

风离辰握着锦帕无奈地笑笑:“我解释了你不信,我有什么办法。”

沐晴雨看着他,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几乎无血色的唇,他说他没事,她怎么能相信!

可是他不肯说,不肯说,到底严重到了怎样,他需要这样来掩饰,风离辰,你到底怎么了?

泪水盈上了眼眶,可是她不能说话,不能说话啊!

唇狠狠地印上了他无色的唇,她的唇火热,他的唇微凉。

泪水,忽然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沐晴雨紧紧地抱着他,就那么吻了上去,她实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怎么办,她怕极了,那种失而复得得而复失的滋味,她不敢去尝,她怕自己再失去他一次,会失去活下去的勇气。

可是风离辰,你让我怎么办,怎么办?

她胡乱地吻着他,气息那样的灼热而惶惑,风离辰怎么感受不到她的不安,他的手轻轻的抚慰着她的背,轻轻地温柔的回应着她的啃咬,一丝丝理顺她繁杂的情绪。

等沐晴雨终于在他温柔的吻里被他夺过了主动权,缺氧地几乎要溺水而去,风离辰才缓缓地松开她,看着她超红的脸色,却终于平静了些许激动的情绪,他轻轻拥她入怀:“别怕,我不会一声不响地走,这不过是旧伤,那老道士虽然的医术,虽然神乎其技,可是他毕竟不是神,天机老人的那一剑毕竟伤及心肺,不可能好得那么快,我昨夜睡得晚了些,才牵连了旧伤反复,没事的。”

沐晴雨被他抱着,泪水却止不住地流。

她拉起风离辰的手,一笔一划地写着:你终于肯用一个像样的理由敷衍我了。

风离辰笑着,却不回答。

沐晴雨也不再逼问,只是紧紧地抱着他,在他的耳边无声地说着:“我信你,可是你这次不许骗我,好不好。”

风离辰轻轻地抱着她,目光却轻轻地冷了下来,想说一句对不起,三个字在舌尖翻滚了几遍,开口却变成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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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离辰没有死的消息被风离辰和沐晴雨死死地压了下来,毕竟这一路上来接沐晴雨的都是玄月族绝对的死士,风离辰的话他们是绝对服从的。

这也是为了以后睿儿好,毕竟如果风离辰在,辰国的人自然还会有想去一争天下的希望,只有风离辰死了,那么归附睿儿,归附轩辕才会变成最优的选择。

而有风离辰在,收复玄月族的事情进度比预期的快了许多。

沐晴雨看着身旁的风离辰,一连忙了七日,一层层地筛选考察,沐晴雨和风离辰日以继夜地整理着辰国上下的层层关系,还好有阿古达木,帖木儿和随行的一行死士中谋臣的帮忙,风离辰和沐晴雨肩上的重担才能稍微缓缓,风离辰时常督促沐晴雨去歇息一会儿,只让阿古达木和帖木儿将整理好的折子给她看,他自己则在旁处理着最棘手的人脉势力。

沐晴雨却不肯,只对他说:“你身上一样有旧伤,你去休息。”

风离辰也不推辞,他一路上已经将辰国的情况看个大半,而且自从天机老人的那一剑,他感觉自己体内的玄月令的毒似乎被那剑上的毒吸走了不少,否则,他怎么会恢复记忆?

所以对于辰国的人物他以往也是有过研究的,便也不跟沐晴雨扭着,自己到软榻上躺着,睡不着就拿着本闲书,暗人在他身侧进进出出,他会忽然让那暗人去杀一个似乎看起来微不足道的人,好比谁家的小妾,谁家的管家,谁家的副将,可是这每个看似微不足道的人,就好像他阵法里杂乱无章的大石,刹那间引起连锁反应。

风离辰累了便在软榻上睡一会儿,而这样的人,就是在沉睡的时候,他的那每一道命令,都无形中决定着千万人的生死,不断的有人将底下的将军、宰相因为风离辰一道微不足道的命令而引起的骚动叛逆,甚至互相残杀的消息反馈阿古达木,原本朦胧的形势,仿佛云破雾散,变得清晰无比。

沐晴雨看着风离辰安静的睡颜,他的眉眼口鼻,在那一刻让她觉得无比地安心,他总是这么强大,无论行动坐卧,都能刹那间倾覆天下。

沐晴雨轻轻覆在他身上,感受着他的气息,可是天妒英才,过度美好的事物总是会早夭的。那就像一个永远都无法打破的诅咒。

诅咒……

风离辰的身体微微动了动,看着伏在自己身边的沐晴雨,淡淡笑了笑,用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脸:“怎么还不睡,明天就是族长继位大典了,你难道要带着你的黑眼圈去见你的臣下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