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一片荒野中逃窜,一日,两日,沐晴雨一开始还以为风离辰是有什么打算,但是当经过三天狂奔,他们已经几乎出了云贵地区,风离辰还在静静看书的时候,沐晴雨终于忍不住了。

“风离辰,你不是吧!”

某男悠哉看书:“我说过,天下间还没有人配让我任其驱驰。”

“难道我们就见死不救吗?”

风离辰放下书,平静地看着沐晴雨:“沐晴雨,你不觉得可怕吗?那是一个地狱,即便你可以拯救人间,但是你拯救不了地狱。”

沐晴雨与他对视:“那这么逃了是什么意思?!”

风离辰淡淡道:“之儿不能留在那里!”

“那尹枫的圣旨呢?你一点都不顾及?”

风离辰淡淡一笑:“他欺人太甚,我何必损己利他?我没有必要妥协。现在向他宣战好了,省我一批粮草和医资。”

沐晴雨怒:“难道在你眼里,那些百姓的性命真的只如草芥?!难道,你真的如此冷血无情?”

风离辰漠然地看着她:“沐晴雨,若不是因为你,松原和整个云贵赈灾的粮草都不会有。”

沐晴雨心如寒冰地冷笑:“好,好!这才是我认识的风离辰,银面公子!好,你是想让我再跪下来求你吗?”

风离辰的面色冷若玄冰。

清儿知道大事不好,马上抱着萧之清场,以免殃及无辜。只可惜这是唯一一辆马车,外面晒死人,这小祖宗怎么受得了。

不得不留在这里,清儿看着怒目相对的两只,只能硬着头皮帮忙劝劝架,清儿干笑两声:“呵呵,内个。小姐说笑了,如果求公子的那个人不是您,这么荒谬的事情,即便是她跪断了腿,磕破了头公子也是不会应的!”

两人还是斗鸡一样的瞪着。完全无视清儿。

清儿咽了口唾沫,继续道:“呵呵,内个,还有啊,小姐,公子从不轻易答应人什么的。而一旦答应了。粉身碎骨也会去完成的,这件事情不容易,您要耐心一点。怎么能疑心公子呢?”

沐晴雨的眸光,渐渐软了下来:“那!那你为什么不说不解释呢?!”

风离辰懒得看她,低头看书。

清儿咽了口口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给个解释。看着沐晴雨对无语的风离辰,火气又有回升的趋势,急忙道:“呵呵,内个,小姐,您可知道,这世上。有两种人,一种人说话,总让人想入非非,另一种人说话,让人非得想想。咱们公子吧,完美地把这两种人给结合了,公子的话啊,您现在脑子里转三个弯再接下句……”

风离辰冷冷地瞥了清儿一眼:“你话太多了!”

清儿立马噤声,低头,看萧之。

沐晴雨恼着恼着,气渐渐消了。

“喂,你想怎么做?我们要去哪?”

无视,看书。

沐晴雨又自己恼了一阵,心虚:“生气了?”

无视,看书。

“我不是故意要怀疑你的。别生气了。”

看完一页,翻书:“闭嘴,吵得人头疼!”

沐晴雨咬唇:“怎么了嘛?难道都怨我吗?你做点什么事情总是一句话不说,你以为大家都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啊?!你个大男人,气量这么小,一点小事就生气!”

清儿扶额,果断地抱着萧之跳车而逃!

风离辰冷冷看她:“我一般不会生气,只是偶尔动怒,不过惹我动怒的人一般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你想试试?”

沐晴雨看着他的眼神,轻轻咽了口唾沫,朝他举起了双手。

风离辰不解皱眉:“干嘛?”

沐晴雨讨好一笑:“头还疼么?我给你柔柔。”

“……”

***

安庆城虽说只是一个小城,但因它位接云南、贵州,毗邻河南河北,更兼此地为早期开放的运河口岸,物阜通流,各种势力盘根交错。其繁华隐隐辐射着周围几个省,并与前朝皇城南京遥相呼应,被同时誉为“江南双明珠”。

云贵虽然水患瘟疫严重,但是却丝毫没有影响安庆的繁华!

终于回到人间,所以风离辰打算容许之儿在这里玩两天,然后再由乌云等护送,先行回蒙北。

领着萧之逛着繁华的街市,风离辰依旧没有一丝动静,而沐晴雨一问,风离辰就是衣服嫌弃她没耐心没修养的样子,让人着实窝火。

风离辰看着在街上玩得开心,似乎已经忘记了前些日子伤痛的萧之,对沐晴雨淡笑着道:“死生人肉白骨,枯荣百代容家。”

沐晴雨知道这人终于松口了,急忙兴致勃勃地听着。

风离辰一笑:“在安庆城,你可以不知道知府是谁,但你不可能不知道百代医圣容枯。

一手掌握南方八省百分之八十的药园医铺,整个云贵的奇珍异草最终大都落入他囊中。因为医者,他救过无数人,或者以万金标价,一人不救,或者,只为一个人情,要三个要求,或者让人去帮忙偷个什么东西,杀个什么人。”

沐晴雨点头:“嗯,这种老头一般都和天机老人一样,有怪异的癖好。”

风离辰撇了她一眼:“谁跟你说他是老头?”

就在此时,清儿急匆匆地追了上来,手里握了一封信:“公子,公子,容公子的邀请函终于来了。”

***

阳光寂寂,透过密林,漏下满地碎金。

朴素的药香小院内,咱们一向追求精致典雅的风离辰,却在和一个俊秀似乎不输给他的男子下棋。

那人青衣漫卷,身影单薄,长发轻披,面色苍白如雪,眼眸凝利似漆星。孤独中带着忧悒,温雅中带着疏离。

“风贤弟,我推掉了两个价值万金的病人,只为你这一个不可不见,如今素素赶回来与你见了,为什么你看起来还是不太高兴啊?”

风离辰捻子,冷淡道:“还不是为了它。”

看着风离辰丢的那一卷圣旨,容枯垂眉,他的眉梢本就有点低,以致他看上去总是像在沉思。

沉默一会儿,却吐出截然无关的话:“容家子嗣凋零,父亲去世之后,只剩一个年仅十三四岁的容枯,外族入侵,家道中落,百年基业毁于一旦,本是在街头买药为生的落魄大夫,当年在安庆长街被地头蛇说是卖假药,遭人欺压时,万万想不到会有今天这般风光。这一切,多亏了风贤弟。”

那一日,他在长街卖一些从山里挖来的廉价的草药,却因无钱上缴保护费从而得罪了一个地头蛇。被那帮地痞无赖暴打一通,正倒在地上无助吐血之时,一个还可以称之为孩子的十三四岁的少年,将身上所有财物全部抛掷在他面前,对他漫声道:“好男儿有此才华志气,何苦折辱于宵小之手?何不以此做拼搏奋斗之本钱,把属于你的东西,取回来!”

那一日,满天灿烂的阳光犹如他白衣耀眼。那一日,容枯的一生就此改变。

风离辰落下棋子,洒然微笑:“那是容神医自身之功,在下不过偶然路过巧极赠金。”

容枯却一口咬定:“没有风贤弟当时的闲极赠金,容某人永远是长街上卖假药的小人物,哪里会有今天!”

风离辰但笑不语。

“前些日子,见听香水榭的人各地调派粮草药物,赈济松原及整个云贵灾区,实在震惊莫名。今天,又见风贤弟大驾光临我这小药铺中,更是令容某大感好奇。

“风贤弟,我是知道你的,你从来不过问朝廷中事,你更不可能因为某人的威逼,而来我这里走这一趟出口相求。肯定是因为什么人吧?能让你如此心甘情愿相助至此?容某倒真想见见他了!”

风离辰淡淡一笑,那消肿带了几分莫名的意味。

容枯一愣:“难道还是个女人?……妙哉妙哉,能让我风贤弟动心的女人,定然也如风贤弟一样是人中龙凤文武双全吧?”

风离辰淡淡一笑:“的确是人中龙凤,而至于这文武双全嘛”

风离辰没说下去。

容枯想当然地颔首:“文才武功一定也差不到哪儿去了!”

风离辰还来不及苦笑,却听容枯说道:“既是能风贤弟看中的人,我容某自然要给面子的,放心,云贵的医药供应就包在容某身上了!”

风离辰正要松口气说谢谢,不料容枯忽然来了句:“但风贤弟一定得让容某见那位姑娘一面,如果,她真如风贤弟所言,那容枯也算多了个朋友,能认识你们这一对璧人,也算是荣某的荣幸,日后自然也任其驱驰。

但如果她不能让我容枯感到满意,那我劝风贤弟不要与她一起冒险,也恕在下不能拿容家的前途做赌注。毕竟,风贤弟也不是不知道,这次容家一旦出手帮你,便是和当今皇上走上了对立!”

***

豪华客栈,正哄着萧之写字的沐晴雨惊呼一声:“什么,容枯要见我?”

“嗯,如果七日后,你的文采武功无法达到容枯的标准,那么整个云贵的医药就危险了。”

沐晴雨咽了口唾沫:“那……你的意思是……”

为什么会有不祥的预感!?

风离辰眼眸深深:“放心,我定然会竭力帮助你补习功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