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格兄弟虽说是蒙北人,但是一举一动倒是颇像中原人啊。”巴赫笑里藏刀,这些日子,他一直在暗地里打探风离辰的身份背景,却一无所获,如此说来要么他根本不是蒙北人,要么他便是身份及其高贵特殊的隐世贵族。

虽然前者的可能性很大,但是以巴赫的小心谨慎,后者即使有一分可能,他也不愿太过冒险。

可是他加大了各方面的搜索力度,神秘检出的蒙北贵族,只有那么两三个,一个是腾格尔部的祝勒王爷,一直深居简出极为神秘,可是他老人家按年龄算已经有五六十岁了,而坐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撑死也过不了三十岁啊。

还有一个是蒙辽边境的黑面将军,他脸上常年带着一个玄铁面具,极其勇猛,却无人见过他的真实面目。

还有便是当今蒙北皇族的大皇子额尔德,这大皇子身体孱弱,一出生便送出外面寄养,是个病秧子,一年一年的也不知道能撑到什么时候。

你说这风离辰会是里面的谁?

所以查了这些天,巴赫的耐心终于用完了,他肯定不是蒙北人,既然如此,杀了就杀了,当做马贼的共犯什么的,想必没有人会追究。

风离辰自然之道他的心思,淡淡一笑:“我幼时便随着经商的父亲走遍大江南北,所以沾染中原人的习俗自然多些。”

“哦?还真是看不出来呢,要不是齐格兄弟自己说。我还以为你就是一个地道的中原人呢。况且你说自己四海为家,让兄弟我想送你回去都每个着落啊。”

风离辰淡笑道:“巴赫将军不必如此麻烦,随便把我们丢在什么地方就行了,正好好些日子没回蒙北了,也好好转转。”

“这怎么行,这可不是我们蒙北人的待客之道啊。”

“在下是归家,不是客,巴赫将军客气了。”风离辰不为所动。

“你……”被锋利陈堵得无话可说。巴赫显然有些动怒了。

风离辰淡淡一笑,眼眸微眯,这些日子西域人一直都没有出现,或许是对巴赫的畏惧,也或许是在等什么更强大的人来,无论如何,风离辰在短期内都不想离开这个大的保护屏障。

风离辰只得笑道:“将军既然是往苏伦故的方向走,便顺路将我们带到帝都吧。在下旧时与帖木儿小王爷有旧,王爷也多次叫在下前去叙旧。本打算这次先闲逛些日子再去拜访,可是前些日子,小王爷又催了。在下想着便先去拜访吧。”

帖木儿!

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风离辰明显的看到巴赫的身体微不可查的一颤。

的确蒙北没有人不知道这位帖木儿小王爷,他虽然不是如今蒙北皇帝的长子,却是嫡子,一早便封了王爷,也是蒙北公认的未来蒙北皇帝。

风离辰说与他有旧,真的假的?!

看着风离辰仿佛随口提提的样子。说的一派云淡风轻,巴赫的一时又摇摆不定了起来。

“好好,自然好,没想到齐格兄弟竟然和帖木儿小王爷有旧,到时还劳烦齐格兄弟帮忙给引荐一下啊。”

看着巴赫满脸堆笑的说着客气话。风离辰也没有推脱。

他今天的话,想必也是将巴赫的脑子弄得更乱了。也让他对自己的身份更加捉摸不透。

可是风离辰知道,巴赫迟早会反应过来,所以,他和暮听雪也应该赶快找下一家免费护卫了。

温暖的蒙古包内,风离辰紧紧的抱着玩的手脚都冻僵了的暮听雪,风离辰的大手握着她的小手,给她暖着。

风离辰一点都不害怕暮听雪着凉,毕竟她体内的嗜血蛊如今全靠寒气压着,暮听雪如今是喜凉不喜暖的。

“你又骗他。”暮听雪用陈述句表述着疑问。

风离辰挑眉:“你能听懂一些蒙北话了?”

“那些小孩子教我的。”暮听雪懒懒的像只猫一样在风离辰怀里缩了缩,“我知道我们情况不好,所以你有打算找新的大树了?”

风离辰笑而不答。

“可是皇族却不是那么好混的吧,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暮听雪见他不回话,睁开眼睛璀璨的眸子盯着他。

“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风离辰看着她闪亮的眸子,充满了生机,心中也是无限欢喜,那方法真的有用,暮听雪一定会好的吧。

“还有一天的行程,我们就会到达蒙北帝京,到时候我们就真的安全了,西域的人胆子再大,想必也不敢在蒙北的帝京之内对我们动手吧。”

暮听雪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不置可否,西域那帮无孔不入的人,如果没有强大势力的守护,只凭地域断定安全,暮听雪真的不敢苟同。虽然她不了解蒙北,但是却极了解神寂圣域的那帮人。

---------------------

前往西域的路上,雪终于开始缓缓融化,溅起满地泥泞,可是旧雪还没化完,一场新的的大雪已经洋洋洒洒的降临。

一匹西域汗血宝马在一片白雪中飞驰,马背上,那个红衣男子邪魅如画。

来到中原之后他便不曾穿过那血色红衣,你曾经一度是他的象征,是他的标志,是他的独一无二。

他的金丝信鸽已在他离京之时飞往神寂圣域……

刚刚化出地面的原野再次被白雪覆盖成浩瀚雪原,而漫天灰白里,远处那一个遗世独立的小茶棚,显得极其突兀而神秘,仿佛白色海洋中的海市蜃楼,可望而不可即。

经过的车旅远远地额看到,可是想靠近喝口茶小憩一下,走近却惊奇的发现那里远远看起来的桌椅板凳,甚至茶杯茶壶都是……雪做的,那是怎样精致的手艺,是谁做出的惊世手笔,竟然如此巧夺天工。

一个老者,静静的倚着那根高挑的旗杆,那旗杆是一条冰棍,上面均匀的覆着一层白雪,很细却仿佛很牢固,毕竟老人浑身上下就那一个着力点任老人倚着。

那画面,出奇的诡异,让人不禁觉得那老人已经冻死在这冰天雪地里,所以他的身体也是冷的,否则,那根冰棍为什么竟然不会融化?

胆子小的,便被吓得急忙逃走了,将眼前诡异的一切当做旅途劳累的幻觉。可有也有胆子略大些的竟然上前,想要看看这老者的死活……

“要喝茶自己道,但是别弄坏了我的茶具,否则你要赔的……”老者沧桑的声音豁然响起,将那些胆子略大些的也吓得一个踉跄仰倒下去,急急忙忙的逃走了。

若说真的胆子大的游手好闲的也有那么几个。

便依言前去倒茶,可手刚刚碰到茶壶那白雪做的把手,雪便在他手中融化……

鲜血是如此的温暖,眨眼间便将眼前的一片白雪融化,可是鲜血溅出的方向却是背着这里的巧夺天工。

除了这漫天飞雪,没有人知道老者是怎样出手的,甚至仿佛他一直都在假寐,然后他眼前的人就自己这么死了,死的干净利落。

老者微微叹了口气,终于睁开浑浊的双眼,此时才发现,他的眸子竟然是暗淡无光的,他是瞎子。

也或许只有眼盲心才如此清明吧,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一切,能将事情做的如此精细。

老者上前,向那尸体上洒了什么,那人便渐渐地化作漫天飞雪里的一滩触目惊心的红。然后被白雪,寂静掩埋。

老者随手抓了一把雪,便轻而易举的将那只损坏的茶壶,补全。

他的手碰雪不融,他冷得就像一具死尸……

整整三天,那里已经不知道被多少鲜血染红,又多少次被白雪覆盖,当玉麒麟的马停在茶摊前的时候,那里已经恢复了一片圣洁的白。

“客官也是要喝茶吗?”老者的声音在玉麒麟耳边响起。

玉麒麟看着那老人,心中涌起一种莫名的冲动,却摇摇头:“早已不喝茶了,不是说长大了就可以喝酒的吗?换酒杯吧……”

风雪,在那一刻骤然开始疯狂肆虐,那些随风而逝的时光和飘散的岁月,仿佛眼前汹涌的雪,开始一片片回归……

老人冰冷的面容终于出现了一丝裂隙,然后激动的情绪便从这裂开的一丝缝隙中喷薄而出,老者的身体都抑制不住的颤抖,终于,轻轻的跪在了玉麒麟面前:“族长,您……您终于……终于回来了……”

泪水涌上了那干涩的眸子,仿佛老者双原本灰暗无光的眼睛,终于看到了黎明……

族长,十年了,整整十年了,你终于,终于回来了……

族里的每一个人都记得,十年前的那一天,也是漫天飞雪,整个部落都被埋藏在彻骨的寒冷里,那个小小少年临危授命,苦苦挣扎却终究无力撑起那样一个日渐衰落的部族。

所以他走了,他说他知道了一个秘密,他要到很远的地方去,那里有振兴整个部族的希望,他要去找一个人,只要找回了他,那么雪族,便会恢复往日的荣光。

于是他走了,十七岁一个人,单枪匹马到中原闯出了那样一片天地……他在步步为营小心筹划,而他身后的雪族则在神寂圣域危机四伏,举步维艰,可是那个部族却依旧没有衰亡,因为他们都记得,十年前,有一个少年离开了,但是他答应他会回来,回来拯救整个雪族……

如今,在雪族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他真的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