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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雨阁二楼,风光旖旎,小弦归来便察觉了惜雨阁的异样,所有的宫女太监都被遣散在外面,一个个死咬着唇,连小弦问都不说。

皱了皱眉,小弦还是小心的推开了紧闭的房门,踏进了一楼主厅,却没想到在这金玉之殿中看到的竟然是殷醉月!

他虽然入朝为官炙手可热,可如今却依旧是一身玄衣黑袍,冷酷如一块精致的玄铁,十指如精钢捏着一只琉璃酒壶,仿佛随意而卧正在悠闲斟酒。小弦一惊之后便心中了然,想必是轩辕天洛回来了吧。

毕竟,以他二人的武功,要随意出入个皇宫而不被人发觉还不是什么难事。

正在小弦怔忪之际,她身后的门再度缓缓关上,小弦微微一惊,戒备的看着殷醉月。

殷醉月嘴角漾起了一丝冷漠又讽刺的弧度,手中的酒壶倾泻出的琼浆玉液,缓缓将那只夜光杯斟满:“过来喝一杯。”

殷醉月把玩着手中晶莹剔透的杯子:“这惜雨阁好东西还真不少。”

小弦眯眸紧紧的盯着他,声音极沉却极轻,仿佛生怕被人听到一样:“惜雨阁的东西是好,但是很多人没这个命去碰。”

“有没有命去碰,可不是你说了算的。”杯中的酒,在他一个仰首间,被一饮而尽。

小弦瞪了他一眼。却也知道沐晴雨不会有危险,转身便想离去……

“我的人挡不了多久,你若再想不出办法的话,这惜雨阁的东西可就真的保不住了。”

殷醉月一句淡淡的话像定身符一般,将小弦定在原地,她的步子再也迈不开。

回身,小弦不敢置信的看着他:“是你的人在保护惜雨阁?”

小弦简直不敢置信,毕竟千默的手腕太强,听香水榭里的人虽然自己排查了很多遍,但是总是有漏网之鱼。即使这次沐晴雨外出,小弦又除了几个,却总觉得还是有一双眼睛在暗中监视着这里。

可是小弦也曾经几次发现那些勾心斗角的宫女中。也有几个不是当初暗香留下的人,却也依旧忠心耿耿,向她透露了不少消息。小弦原本以为是轩辕天洛的亲信,却没想到,竟然是殷醉月的人。

殷醉月却依旧不看她。似乎眸中只有手中的酒杯:“只是不想她在要求我兑现承诺之前死去罢了。所以,”殷醉月冷冷的看了小弦一眼,“你们听香水榭要是再不采取什么措施的话,我送她离开京城好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有什么目的?”

出人意料的,小弦不但没有感激。反而对眼前的人更加戒备。

看着小弦的举动,殷醉月看她的眼神带了几分讽刺,声音和缓中带着几丝骨子里散发出的傲气:“你……恨我?”

小弦冷笑:“这话有必要问吗?”

殷醉月仿佛发现了什么好玩的问题似的。放下了手中的酒杯,转而正视着她,薄唇轻启:“为什么?”

小弦抿着唇,对于他居高临下的目光感到深深的不舒服:“因为……”

小弦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便被殷醉月将话截了去。凉凉的说:“因为清风雨阁是你们眼中的叛逆,因为你觉得我……是叛徒?”

小弦瞪着他。却不说话。

殷醉月全当她是在默认:“可在我看来,你们只不过是愚昧罢了。就像现在,我离开了可以随心所欲的躺在这里喝酒,而你却还要在水深火热里……挣扎……”

小弦冷冷一笑:“只不过是你们美化自己私欲膨胀的借口,是你们不安于平静的生活想要叛离,所以才会将原本那么美好的一切变成黑暗的泥潭。”

“哼,私欲膨胀?我不否认这个说法,或许在你看来,我便是离开了那里去追求自己的私欲了,那又怎样?难道要每天和你们在那样一个荒无人烟的部落里,像远古的禽兽一样信仰着腐朽落后的神训,存天理灭人欲吗?”

“你……”

“你不用急着反驳,事实证明我们对了不是吗?父亲其实是你们那个所谓部族的先驱,是他将外面的一切带进你们的生活。是他做了第一个革新者,他离开后,不是也有越来越多的人跟着离开了吗?这是天命所趋,那个腐朽落后的部族早该消失在天地间了……”

小弦气的手微微的颤抖,质问他:“是这样吗?真的是这样吗?你我都不是那个时代的人,那时候发生的一切你知道多少,你凭什么敢如此粉饰,将你们说的多神圣高大啊。可据我所知,当时要不是族长先打开外面世界的大门,让里面的人出去见世面,你和你的父亲如今怕还是居于一隅吧。

你父亲是当年族长放出去的第一批人,可他学到了的,却只是人欲的贪婪,是对权势金钱的贪欲,然后回来拿着那一切蛊惑人心!”

小弦步步紧逼:“而且,族长当时放你父亲走了吧!当时所有愿意追随你们的人,族长都没有阻拦吧!那你们就走啊,滚啊!为什么还要设计一切,将族长杀死,将整个部落毁灭!族长为你们做的还不够吗?”

听了小弦压低声音的额咆哮,殷醉月也终于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如果我是粉饰过往,你何尝不是道听途说!在听香水榭这么多年,类似火云暗香那样李代桃僵的事情,你见过不少也做过不少吧!当时我与父亲已经离开,已经被扣上了叛徒的名号,已经在你们心中十恶不赦,多加一条罪状又有何不可!”

殷醉月的话,石破天惊。小弦不禁退后了一步。

李代桃僵。

天哪。这些年他们一直被人主导着,一直在恨着,却仿佛从没有人去怀疑过,他们是不是恨错了。

因为他们本就是叛徒,本就孤立无援,所以强加的罪状,自然没有人愿意去帮他们洗清。

所以,所以极有可能,当年的那一切,凶手另有其人!

小弦强装镇定的看了殷醉月一眼:“我不信你强词夺理。”

说罢便有些落荒而逃的离开那里。她的心绪真的动摇了,这件事情要不要尽快告诉风离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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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帐暖,轩辕天洛看着满面潮红的沐晴雨。静静的窝在他的怀里。

无论她平日里多么刁钻强硬,可是一旦到了床上,却总是娇羞乖巧,也竟然会难得的对他撒娇。

沐晴雨枕着他宽广的胸膛,被他独有的气息包裹着。

“你不要自称‘我’。自称‘朕’好不好?”

“什么?”轩辕天洛轻轻的梳理着她的头发,“为什么?”

沐晴雨笑看着他:“这样让我记住你是皇上啊,你不觉得有一个皇帝丈夫说出去很霸气吗?”

轩辕天洛忍俊不禁:“原来朕只是你的门面啊。”

沐晴雨笑着仰头看他,看着他精致的脸:“下次出去的时候,不要把我一个人留在宫里好不好?”

沐晴雨微微叹了口气,复又躺下轻轻的说:“在宫里的日子。一天一天的熬着,没有事情可干,没有人可以说话。太无聊了。”

轩辕天洛挑眉一笑:“朕答应你。 ”

“而且不许带左天瑶!”沐晴雨补充道。

轩辕天洛笑道:“你对瑶儿成见很大啊。”

沐晴雨的面色微微一僵:“瑶儿?已经成瑶儿了?”

沐晴雨僵着身子缓缓起身:“看来皇上和您的皇后这些日子相处的不错啊。”

听着沐晴雨冷淡又有些嘲讽的语气,轩辕天洛也坐起来,想要揽过沐晴雨冷淡的背影:“我说什么了?怎么就生气了?”

沐晴雨堵着气,挣脱开,冷着脸将外衣穿上。

轩辕天洛皱了皱眉。用力的拉过她:“不许不说话!”

“你明知道我不喜欢她!”沐晴雨瞪着他。

“我知道你不喜欢她,可是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那么讨厌她。她的确是嚣张跋扈了一些。可是她出身武学世家,又是英武侯的掌上明珠自然性子强些……”

沐晴雨生气的打断他:“你喜欢上她了!”

轩辕天洛被沐晴雨的“无理取闹”和误解闹得有些心烦:“我的心你难道到现在还不懂吗?我如果喜欢她为什么还要一回京便抛下一切,匆匆的回来见你……”

“是啊,你为什么要回来,她才是你的皇后,你明媒正娶的妻子,我算什么!你觉得她乖巧可爱你找她去,为什么还要回来!”沐晴雨冲他吼着,眸中隐隐有泪痕。

她原本就怕,她原本就寝食难安,半个多月的朝夕相处他们会不会暗生情愫,会不会她的天洛就不再属于自己,原本沐晴雨就无法接受这种一夫多妻的婚姻,原本对于轩辕天洛她就很没有安全感的……

如今她的怀疑担心就要变成现实了。

轩辕天洛看着沐晴雨含泪的眼,终于叹了一口气,也不再理她的反抗,紧紧的将她拥入怀中:“我为什么要回来啊,因为一日不见如三秋兮,因为想你担心你。我好害怕再像上次江南,一离开,你便会不见了……我受不了那样的煎熬了,晴儿……”

泪水终于夺眶而出,沐晴雨缓缓的伸出手,尝试着抱住轩辕天洛。

天洛你可知道,我也好怕啊,从你离开的那一天我便害怕,怕你也像上辈子一样,一转眼便再也见不到了。

原本的两个人,已经经历了多少的磨难坎坷,何苦还要这般怀疑不安呢?

“对不起。”沐晴雨将头埋进他宽广的胸膛,“对不起……天洛,你不会生气吧,我不该发脾气的,我也不知道,对不起……”

听着她带着哭腔的乱七八糟的道歉,轩辕天洛抱着她越发怜惜。

“天洛,你会永远陪在我身边吗?”

“我会永远爱你的,晴儿,无论我身在何方,心永远在你这里。”

誓言,像香笼里燃着的那脉龙涎香,缓缓的溢出了这小小的惜雨阁,在无边的荒野上流浪。

直到有一天,它邂逅了时光,找到了真想,才豁然发现原来那些人生的航向,早在很久很久以前,便早已在心中的惴惴不安里有了昭示。

无论他,身在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