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面,你醒醒,他们又要屠城了,银面,我们该怎么办?”沐晴雨坐在床前,看着那个病弱中的男子,忽然间惊慌的发现自己到现在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只是在无间峡底的时候偶然听那少年叫他银面。

程越心善,决定带沐晴雨和她的“表哥”一起离开。消息被封锁,沐晴雨和程家的上上下下老老少少已经坐进了马车,快速的开往城外。沐晴雨心中五味杂陈,胸口莫名的堵得慌。

“哎……那不是咱县太爷的车吗?他们这是要去哪啊?怎么都走了?”

“不知道,出门串亲戚吧。”

“老王,今儿中午吃的啥……”

满城的百姓还在安居乐业的过着惬意生活,沐晴雨看到沿街叫卖的小贩和路边摆茶摊的老人的安详……自己逃了,他们却不知道这座小城即将迎来的是屠城!是血腥!是厮杀!是毁灭!这如此平和安详的生活,将在一瞬间被毁灭成人间地狱!

晴雨身子不禁一颤,她难道就要眼睁睁的看着这样的事情再在她的眼前发生一次吗?难道要再看一遍生灵涂炭而无所作为吗?可是自己能做什么呢?自己到底能做些什么?

尽自己所能,将伤亡降到最低,尽自己所能,能救出一个人是一个人,难不成要让她坐以待毙?!!

“程大人你不能逃!你逃了这满城的百姓怎么办?”看着车里急切要离去的程知县,沐晴雨终于鼓起勇气说了这样一句话。

“你说什么?”程知县一愣,转头看了看晴雨。

沐晴雨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继续对程知县道:“如今林城有难,正是你这个知县出谋划策,统一大局的时候,你若走了,全城的百姓陷入恐慌,就全完了。”

程老爷已经焦头烂额,不想理会晴雨的胡搅蛮缠:“你要走就走,不愿意走我就把你扔下去。”

“你!”晴雨眉头紧皱,气愤难耐,如今生死攸关的时刻,她真的做不到袖手旁观。可是该怎么办?自己无权无势,没有武功,怎么才能让他听自己的,怎样才能控制他……转瞬间思绪百转……

“用毒……”一个邪魅的声音在晴雨耳边响起,如此虚无飘渺,晴雨甚至怀疑这声音是自己脑海中产生的幻觉,可无论如何,总算是有办法的。

她来不及想太多,手不禁的握紧了一个小瓷瓶,是银面的,这几日为了给他上药方便,便把这些常用的放在自己身上了。轻轻取出一颗丹药,趁他不备给他吃下这颗药丸,可是,她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啊……

“啊……”陈老爷惊叫一声,手护住了脖子,“是什么?谁给我吃了什么?”

晴雨一惊手中的药丸怎么忽然就没了,眼前一亮,果然有人在帮自己,不知怎的,沐晴雨瞬间有了底气,她环视四周,车马辚辚,没有看清到底是谁,但是,无论如何这都是好事,晴雨微微一笑,跨步上前,在陈老爷面前晃了晃手中的药丸:“你中了我的毒,若不听我的,三个时辰内,必毒发而亡!”

程县令脸色愈加苍白,瞠目结舌:“你……你……”

“想办法让城里的百姓逃出去。否则,最先死的就是你。”晴雨说得很认真。

“你,你恩将仇报!快交出解药,否则……否则我……”程越见父亲中毒,气的跳起脚来,恨不得杀了晴雨。

晴雨皱了皱眉:“不按我说的做,你杀了我也没有。”

程知县一阵绝望的痛哭:“我……我我……我救不了啊,我怎么救?没有一个人活着,没有一个人啊……我也是赌上性命,才敢告诉妻子们,让她们试试能不能逃出去……”

晴雨言语沉稳,现在慌乱无济于事:“停车回府。”

“没用的姑娘,真的没用的,你斗不过反贼!”程知县俨然已经有哭腔。

“我说停车回府!”

娘,娘,你看好多马车怎么停了,又回去了?

怕是忘了拿东西吧。

哎……县太爷怎么又回去啦?

不知道,有古怪。

窗外百姓轻声的议论却令沐晴雨越发坚定,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啊,自己怎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变成屠城时冷冰冰的尸体。

马车停在知县府,那些知道事情的下人已经惊恐万分,打算私自逃窜。

“管家拦住他们!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准将消息泄露出去。”沐晴雨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从哪里来的勇气。或许那是人的一种本性,在残暴压迫下暴露出的天性!

“其他的城池没有一个人逃脱吗?”

“没有,一个都没有……我只是前些日子收到过洛城一个同僚的飞鸽传书,他与我是挚友……是他临别的遗书,只说收到了屠城令,命不久矣……第二日便听说洛城已化为尘土。”程老爷更加畏惧。

晴雨咬了咬唇,这种事前先下通牒的都是为了威慑,从得令到屠城一定是有一段时间的:“他们是什么时候动手的,从收到屠城令到屠城,有多长时间?”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程大人急得都快哭了。

真的没有一点消息吗?不听病症怎么下药啊,她连她现在还剩下多少时间都不知道。

“他们,是晚上下的手……”一声好听的男声带着些许魅惑再次在晴雨耳边响起。

“什么?”晴雨转头,四处寻找,却看不到可疑的人,它很轻,轻得像幻觉,除了自己,混乱里,其他人没有听到,可纵使她的听力好,也旧辨不清这声音的来源。她暂时没有时间去想那是谁了,“晚上……那至少还有两个时辰”,呢喃了一声,晴雨转向程大人,咬了咬唇,语气决绝,“现在听我命令,我要试一试。”

程越吃惊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子,不愿相信,可是父亲的命现在掌握在她的手里,他们不得不从。“好……好……都听你的。”程大人语言颤抖。

“全城有多少居民?”

“十……十万。”

“有几个城门?”

“……三个。”

“给我一份地图,小城以及周边村落的地图。”晴雨语气条理又果断,混乱中令人不禁心安。

“好,我马上去取。”程越应了一声,马上离开了,看着她沉稳的样子,他心中不知怎的竟觉得有了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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