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大夫又用很快的速度看过了第二名患者,并且开了药,但是在第三位那里卡住了。

因为卡住的时间太久,沈仁就观察了这人一会儿,发现他长得蛮奇特的,首先耳朵就大,而且好像支棱着一样,眼睛也大,瞪得和铜铃一样,最关键的是舌头长——沈仁发现他舔了好几下鼻尖了,这是什么爱好啊,太奇葩了,也不怕吃一嘴的鼻涕吗!

小李大夫的手指在这人的手腕上点了几下,然后沉吟不语。

这人哭丧着一张脸,“李先生,我这病……很严重么?”

前两位解决的都很快啊!

小李大夫睁开眼睛,看了面前这人一眼,“我不是和你说,你不能再吃巧克力了么?”

沈仁看到那人的耳朵居然耷拉下去了,眼睛也四处乱瞄,“可是巧克力很好吃啊……”

“吃重要还是命重要?”

那人东看西看了半天,才艰涩的开口,“民以食为天。”

小李大夫冷笑一声,“看来我得找你家主人好好谈谈了。”

那人居然立马扑倒在地,毫无廉耻的抱住了小李大夫的大腿,“先生,不要啊,你要是说了,他就知道自己藏起来的……”

说到这里他立刻消音,佯装没事人一样的站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裤子,“那什么,李先生,我忽然想起来有点事儿没办完,我得回去一趟。”

小李大夫还没说话,忽然从外面冲进来一个眉间一点朱砂痣的帅哥,这人穿着一身制服,非公非检非法非军,但更不是保安的,并且这人一看就果敢干练、英气逼人,虽然年轻,但一看就知道他位高权重。

这帅哥揪住患者的耳朵就往外拖,“长本事了啊你,居然趁我不在的时候偷吃巧克力,还把包装袋扔一地,也不知道收拾一下,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小李大夫在帅哥身后伸出尔康手,“多少,还是抓点药吧!”

那帅哥把患者扔在一边,温文尔雅却气势磅礴的对着小李大夫开口,“见笑了,请写方子吧!”

小李大夫下笔如飞,刷刷刷的又写满了一张纸,那帅哥接过来,双手抱拳,“有劳,再会!”

解决了疑难杂症,总算轮到了沈仁和施映冬,沈仁十分绅士的让施映冬先来,可施映冬觉得自己的问题不是很严重,又要让沈仁先来。

俩人谦让了半天,这让小李大夫十分不悦,“能不能别耽误时间。”

一边说着,目光一边漫不经心的扫过两个人,可视线一落在沈仁身上的时候,他几乎是立刻的就站了起来,动作幅度之大把他身下那把纯实木的太师椅都差点撞翻了。

小李大夫的目光定在了沈仁的身上,简直如同激光一样!

他不光眼神火热,还呼吸急促,脸色微红,心跳加速,额际甚至有些微微的汗湿,连一向让他引以为傲的稳重的一双手,都在轻微的颤抖着。

这么大的变化,沈仁不可能察觉不出来,他先是诧异,然后几乎立刻就做出了防备的、随时要跑的动作——这小李大夫这么激动,自己以前是不是和他有什么仇啊?

好在小李大夫很快就反应过来,自己的反应有些大了,他轻轻的咳嗽了一声,“失态、失态,让诸位见笑了。”

谁敢笑大夫啊,自己的小命没准还捏在他手上呢,于是几个人纷纷表示了不介意。

小李大夫重新坐在了自己的太师椅上,态度和蔼了不少,“你们二位,谁先来啊?”

沈仁虽然觉得小李大夫的态度有些诡异,但看样子应该不是和自己有仇——只要不耽误他给尧经理看病,那就不是事儿,于是他再次和施映冬互相谦让起来。

在俩人互相谦让的时候,小李大夫的一双眼睛不住的偷看、偷看、再偷看。

可是这偷看的有些过于明目张胆了,让沈仁想忽略都难,尤其是,这小李大夫每看一眼,呼吸就沉重一分!

要说他看的是施映冬的话,沈仁一点都不觉得诧异,毕竟美女么,谁不爱看。

可他偷看的是自己,而且一边看一边脸红,心跳的声音大的自己都快能听见了,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吧。

于是他转头问小李大夫,“李先生,咱俩以前认识?”

小李大夫脸色更红,居然有点羞答答的感觉,但依旧老老实实的回答,“不认识啊。”

沈仁很想问不认识你总这么看我干吗?但又觉得不太礼貌。

好在小李大夫自己解释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虽然不认识,但一见到你,就觉得有种难以抑制的冲动,可能这就是所谓的一见如故?”

小李大夫背后的伙计听他这么说话,眼睛都快掉下来了,甚至顾不得因为自己老板那强迫症一般的洁癖而定下的规矩,用小指甲狠狠的扣了扣自己的耳朵——他们那一向高冷的店老板说了什么?这是不是搭讪呢?这是不是套近乎呢?这是不是讨好呢?

而且你这状态,确定是一见如故,不是一见钟情?

小李大夫好像后背长了眼睛一样的开口,“违规一次扣二百。”

那伙计立马眼观鼻鼻观心,双手交叉于小腹前的站好。

他和伙计说话的时候带着阴森的威胁,但对着沈仁却是充满了耐心和热情的,“不知道能不能和你交个朋友,你相信我,我没什么恶意的,我就是觉得一见到你,我就有种难以描述的感觉。”

沈仁见这位小李大夫虽然有点抽风,但态度还是很真诚的,于是点了点头,“那行啊,我叫沈仁。”

小李大夫连忙开口,“我叫李九针。”

沈仁很想问一句你和那个李时珍是什么关系,但一来觉得不太礼貌,二来自己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后面那几位虽然没敢露出不耐烦的神情,却已经来回换脚了,于是他对李九针点点头,“你先给人看病,我们回头再聊。”

沈仁一边说着,一边要把施映冬按在椅子上坐好。

施映冬也觉得不应该耽误时间了——自己这点小伤,有谦让的的功夫都看完了,于是也就从善如流的打算坐下。

可施映冬还没来得及坐稳,外面忽然风风火火的闯进来一个一身花红柳绿的人,伸手把施映冬推到了一边,并且张口大喝,“等一下!”

施映冬本来就扭了脚,被这么一推,差点跌倒,好在沈仁眼疾手快的扶了一把。

沈仁皱着眉毛看着来人,嘿,居然是刚才巷子口的那个大妈。

这样一来沈仁的态度就不太好了,“有话说话,动手动脚的干什么呢?”

王大妈一见沈仁这么说话,小爆脾气一下子也上来了,“我干什么呢?我还要问问你在干什么呢!”

沈仁被这大妈一呛,顿觉有点无语,这怎么回事?贼喊捉贼么?

但这王大妈根本不给沈仁反应的机会,黑短粗胖糙的手指直戳到了沈仁的鼻尖,“你懂不懂什么叫尊老,你妈就是这么教你和老年人说话的?你想想要是有人这么和你妈说话,你妈什么心情?”

沈仁冷笑,“不好意思,我现在没妈,就算有,她要和你这么胡搅蛮缠不讲理,我也不认她!”

王大妈一听,顿时哭天抹泪起来,“我的天啊,这是什么混账王八蛋的孩子啊,居然不认自己亲妈啊,连自己亲妈都不认,难怪对我这么横行霸道的啊,你是不是还要打我啊?啊?你打啊!你打啊!”

她哭着就要往沈仁的身上撞,而且那双不大的三角眼里还冒着精光,这种眼神沈仁简直不要太熟悉,健身房那些贵妇们,都是这么看他的。

于是沈仁觉得恶寒又恶心,他伸出手抵住了王大妈撞过来的头,任由王大妈在原地手舞足蹈的扑腾,就是近不了他的身,并且他打定主意一会儿一定要好好的洗洗手,这王大妈的个人卫生太差了,这么扑腾的时候,一股子厕所的味道一阵一阵的朝他袭击。

沈仁一边控场,一边对施映冬开口,“坐下吧。”

施映冬闻言就要坐在椅子上,王大妈见状立刻就放弃了沈仁这片阵地,大肥屁股抢先一步的坐在了椅子上,朝着施映冬发难,“懂不懂尊老?他不懂你也不懂么?别以为你年纪轻轻长得漂亮就得意,你也有老的那天,你现在这么对老人家,早晚会报应到你自己头上,到你老的时候看别人怎么对你。”

沈仁虽然和施映冬不熟,但通过这两次接触,也知道她温柔随和,想着她哪里会和人吵架,于是自己又抢先一步,刚想开口,就又被施映冬给拉住了。

沈仁刚想说这样的人你就不能惯着,可看见施映冬温柔似水的眸光,就觉得说不出来。

这时施映冬上前一步,“您到底要我们怎么尊老?”

王大妈见施映冬服软,于是愈发的趾高气昂起来,“都不是我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啊,一天到晚拈轻怕重,总娇惯着自己,觉得自己这不舒服那不好的,自理能力还差,也不自立,天天话不会说,人不会做,活也不干,这样的人能有好么?要我说,你去多干点活,保准什么毛病都没有了!”

她贬损了一下沈仁和施映冬,又露出个难受的表情来,“你们就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像我年轻的时候,为了给国家给社会做贡献,什么不都得干啊?要是没有我们这些人的付出,你们现在想过这样的好日子,我要不是年轻的时候累着了,现在能这么病病殃殃的,叫你们尊敬一下我,你们还不乐意,你说,有没有你们这么无情无义的!”

沈仁露出一个恶心坏了的表情,心说你这还叫病病殃殃的,给你绑个窜天猴,你都能作上天了好么?

“我也不过是让你们谦让一下,让我先看个病而已,看你们这幅死德性,一个个的这么没家教,今天我非替你们爹妈教育教育你们不可!”

沈仁看着这大妈一副打算长篇大论的样子,挽起袖子就想上前,可这时候李九针忽然轻咳了一声,顿时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了。

王大妈是早就听说过这位小李大夫医术神奇——关键是看病抓药都便宜,而她最近总觉得自己嗓子疼,舌头疼,甚至嘴唇都疼,所以才想来看看。

对于自己能用的到的人,王大妈还是有几分好脸色的,她愤愤的瞪了沈仁和施映冬一眼,打算回头再和她俩算账,然后伸出了自己布满老泥的胳膊,发出了娇滴滴的声音,“大夫,我不舒服,你给我看看病呗?”

李九针一指门口,“滚出去!”

王大妈先是一愣,接着双手往自己大腿上一拍,又哭又叫起来,“这黑心肠烂心肝的大夫啊,一点医心仁术都没有啊,居然这么和患者说话哟,要不是有我们这些患者,你吃什么喝什么,我们把你给捧出来了,你就翻脸不认人啊!”

她一边哭着一边偷窥着李九针的脸色,因为还想看病,她不想把大夫得罪的太死,所以话里还是留了点情的。

但她见李九针抱着胳膊纹丝不动的坐在那里,眼神中尽是嘲讽,就知道今儿想和平的看病没指望了,那就只能作!如果作还不成,那就狠作,反正她看不成病,别人也别想!

于是她索性做出哭的喘不上气的样子,直接从椅子上滑了下来,“电视报纸上说大夫没医德只认钱我还不信哦,现在看起来,这些大夫简直是丧尽天良啊,他根本不管病人死活,只管看病人好不好看,有没有钱,天啊,这是什么世道啊,为了赚钱你是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你说,你说你到底赚了多少黑心钱……”

她还想继续哭下去,但却被李九针直接打断了,“我赚的黑心钱,足够买好几条你的命,你要敢让我给你看病,我就敢赔钱要你的命!”

王大妈被噎在当场,心里迅速的开始算计自己这条命到底值多少钱,但是她马上又想到,就算赔钱自己也是花不到的,只能便宜了自己家里那个老柴火棒子!

于是她不哭了,也不闹着让李九针给她看病了——她不敢。

但是她也不走,她打定主意,今儿谁也别想好了!

王大妈坐在椅子上,一双三角眼死死的盯着李九针,“不给我看病是吧,那谁也别想看!”

李九针怡然不惧,他的目光扫过沈仁身后那五位,轻飘飘的开口,“不走是吧,那我今天就不继续看病了!”

王大妈正觉得自己胜利了的时候,忽然察觉到自己的肩膀被人抓住了,那人手上是下了力气的,导致王大妈当场就痛的骂了起来,“哪个挨千刀的这么掐老娘!”

她一回头,就对上了一张好似风干的橘子皮一样的脸,那橘子皮上的褶皱太多,简直连五官都要分辨不出来了。

可王大妈一见这橘子皮脸,居然露出了一个略有几分讨好的笑容来,“诶呦,这不是张家姐姐么?你怎么在这啊?我刚刚进门的时候居然没看到你,不然一定早早的就和你打招呼了。”

一看就知道这王大妈对这橘子皮脸颇有几分畏惧,这让沈仁不禁对橘子皮脸产生了几分好奇,于是仔细的看了她几眼。

要不怎么说人不可貌相呢,这橘子皮脸长得似乎风一吹就能倒,但说出的话可是掷地有声的,“我和二期的几位老邻居来看病,你有事儿给我忍着,没事儿给我快滚。”

王大妈的脸皮一阵抽搐,她刚刚只顾着和沈仁他们哭闹,居然没注意身边的人都是谁,这一看之下难免觉得有些讪讪的——排在沈仁身后的那几位,都是二期的名人!

就说那橘子皮脸吧,她其实是后到二期这边来住的,刚来的时候不太知道这边的人情,放在门口的大白菜丢了三颗,于是她拿着菜刀剁着菜板在单元门口足足骂了一夜,一句重复的词儿都没有,后来那个冬天,整个楼道放的都是她家的白菜,但一颗也没再丢过!

但其实如果只是橘子皮脸的话,王大妈虽然有几分畏惧,可真要是逼急了的话,还是敢较量一下的。

但还有那几位的话,王大妈深知自己是敌不过的,只能在心里暗叫倒霉,之后臊眉耷眼的自己离开了。

王大妈还没走出门口,就听李九针对伙计开口,“把那老泼妇坐过的椅子给我扔出去劈了烧掉,不然看着就恶心。”

王大妈回头想要战,可对上了五双饱含着威胁的眼睛,她只能忍气吞声,但她绝不甘心就这么善罢甘休,于是琢磨着一定要想办法找回场子来,电光石火之间,她只能炮轰最有把握的那个人,就是沈仁!

“我记住你这个混账了,你穿着保安的制服,居然不为业主服务,我一定会去投诉你!”

说完这句,王大妈毅然决然的转身就走,哼,她不但不会放过这个小保安,还有今天威胁了自己的这几个人,她也一个都不能放过,虽然不能以一敌五,但她一定会找机会各个击破!

沈仁站在原地目瞪口呆,好在施映冬扯了扯他的袖子,“没事儿,到时候我给你作证,证明错不在你。”

一边的李九针也跟着表态,“没错,我也能帮你作证。”

沈仁有些感动,但其实他不怕被投诉挨批评,他就是担心自己给尧经理惹麻烦,因此心里有几分忐忑。

但这件事情也该告一段落了,于是他表示了一下谢意,没再继续说什么。

伙计重新搬了把椅子过来,施映冬坐下,撩起长裙,给李九针看了看脚腕,李九针按了几下,“骨头和筋都没什么事儿,养着就行,要是着急,就贴两贴膏药。”

沈仁虽然有点心虚,但还是表示一定要贴,他出钱!

于是施映冬被伙计带去贴膏药了,留下沈仁面对李九针。

李九针看着沈仁,看了几眼之后,原本在刚才显得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眼神,忽然变得水汪汪的,而原本云淡风轻的态度,也变得柔情似水起来,“你这是哪里不舒服?”

沈仁被如此关心,按道理应该觉得开心——尧经理关心他的时候他就很开心,但不知道为什么被李九针这么一问,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甚至还觉得有点担忧,他只能暗骂自己贱胚子,然后摇了摇头,“我没什么事儿,就是我们经理,今天……”

沈仁本来想说尧卓今天被二期的刁民给伤了,但刚刚也是靠着二期的这些人,才赶走的那个王大妈,他也不好意思过河拆桥,于是他委婉了一些,只说自家经理受了伤。

不了李九针一脸的惊诧,“你是说,你们经理受伤了?”

沈仁点头。

“怎么可能!”李九针表示了惊诧。

“真的!”沈仁把胳膊伸出来示意,“就是大概这一块,被硬物打到了。”

“那个硬物,没事儿吧?”李九针条件反射一样的发问。

沈仁:“……”

他无语了一下才接着说下去,“他那里青紫了一片,我也不知道有没有伤到骨头,所以想帮他买点药试试。”

李九针的表情很奇特,沈仁完全形容不出来,这叫他觉得有点紧张,“是不是很严重?会不会疼很久?有没有后遗症?要不要带他本人来?但是他受伤了,来这一定会累到?李大夫你能不能和我去物业看看?”

李九针也无语了一下,如果他没看错的话,尧卓伤到的是手腕吧?

为什么沈仁可以扶着一个脚腕受伤的人来看病,却觉得手腕受伤了的尧卓来这里会累到?

不过……

李九针心跳加速的又看了沈仁一眼,要是和沈仁一起去给尧卓看病的话,就能和沈仁多待一会儿了,这是个好主意!

于是他立刻点头,“行,那你等我一会儿,我给这几个人看了病就和你走。”

站在一边的伙计差点被自己口水呛死!

他那个一向并没有什么爱心所以不论病人病的多么严重都不肯去看坚持要人家来排队的老板,居然要出诊了!这是真的还是假的啊!

接下来的时间,李九针加快了自己号脉抓药的速度,三下五除二的解决了剩下的几个病人,然后拿了个药箱,把脉枕放进去对着沈仁开口,“走吧。”

沈仁朝着施映冬伸出胳膊,“走吧!”

施映冬再次撩起自己的裙角,刚刚有点肿胀的脚腕此刻已经消肿的差不多了,她又稍微活动了一下,“已经不疼了,我自己就能走。”

沈仁见状觉得相当的神奇,对李九针的医术更加信服,只盼着他能让尧经理药到病除。

出了本草堂,此刻正是天光微绽,初阳显瑞的时候,三个人结伴朝着帝华小区走去,没一会儿居然路过了一个早市。

早市里很是热闹,不光有买东西的吆喝声,还有各种乱七八糟的掐架的声音,什么你必须搭给我一根葱你昨天偷我半头蒜之类的,再仔细看过去,这早市里的人群都是老年人,沈仁甚至还见到了几个昨天在一期门口闹事的。

这让沈仁有点望而却步,然而,这早市却占据了进入帝华小区的必经之路,也不知道怎么就没人管管。

沈仁三人小心翼翼的走进早市,唯恐一个不小心就磕着谁、碰坏谁,凌晨走了十五分钟的路,此刻走了二十分钟还没过半,且沈仁已经被挤出了一身的汗。

不过真正让他冷汗直流的是,不知道谁从他背后推了他一把,让他差点撞到一个大肚子的孕妇身上!

那孕妇也被吓了一跳,双手紧紧的护着自己的肚子,连手里拿着的蔬菜水果都给扔在了地上。

沈仁虽然没真撞到她,但吓到了对方,他也有点不好意思,连忙蹲下帮孕妇把东西捡起来。

这孕妇买的东西真不少,沈仁拎着都觉得沉,再看看那孕妇的肚子,得六七个月了,于是沈仁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你住哪的?要是帝华小区的业主,我帮你拿一会儿吧。”

那孕妇连忙摇头,“不用不用,我自己能拿。”

说着就伸手来接,沈仁避过,“我也是顺路。”

孕妇把手轻轻的放在了肚子上,出来这么大采购,她的确有点累了,而且肚子似乎有点疼,所以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也同意了让沈仁帮自己拎一会儿。

几个人好不容易从早市挤出来,沈仁也问清了孕妇是二期的业主,于是和施映冬打了个招呼,带着李九针跟着孕妇去了二期。

三个人走到二期的大门口,就见刚刚那个橘子皮脸站在那,一见孕妇回来,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走过来,“一天到晚就知道出去瞎溜达,让你在家待一会儿你难受是吧?”

孕妇听了也不生气,露出一个温婉的笑容来,“妈,我去市场买了点蔬菜水果,有甜瓜,是你爱吃的。”

橘子皮脸一点也没被打动,“我儿子累死累活的挣钱,都让你这么胡花了,这么败家,以后我就是死了都不能瞑目。”

孕妇挽住了橘子皮脸,“别说什么死啊死的,妈你还得给我带孩子呢。”

橘子皮脸的目光扫过孕妇的肚子,冷哼一声,挣脱了手臂自己走了。

沈仁在一边有点尴尬,孕妇到不当一回事儿,“我婆婆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这都到大门口了,把东西给我吧,我自己能行。”

沈仁又一次躲开了孕妇的手,都走到这里了,还是送佛送到西的好。

几个人继续往里走,还没走多远,就见前面的一栋高层前围了一圈的人,一个个都在那抬头往上看,同时还有阵阵的骂声和哭泣求饶声传过来。

胡海龙把孙翠兰按在五楼和六楼走廊中间的窗户那里,他一只手扯着孙翠兰的头发,另一只手拼命的在她的脸上扇着巴掌,“你特么的快和我说,你把钱藏在哪了?说不说?说不说?不说老子今天就把你推下去!”

他虽然长得瘦小干枯的,可孙翠兰的却比他更苍白瘦弱,在胡海龙的压制下毫无还手之力,甚至只要稍微躲闪一点,就会得到更加狂暴的摧残,她只能哭着求饶,“我真的没钱,家里的生活费,孩子的学费补课费……”

她的牙齿被胡海龙都打的松了,嘴角也裂开了,鲜血从她的口中涌出,声音显得有些支离破碎的,“你还从我这拿了两千还赌债,我真的没钱了啊!”

胡海龙却根本不听她的解释,“呸,你没钱给我,却有钱去养·汉子,在外面乱搞,看来你是真不想活了!”

说完他的巴掌又狂风暴雨一般的落下。

孙翠兰实在受不了,只能用胳膊护住头脸,反反复复的解释,“我真的没钱啊,你放过我吧……我也没在外面做什么……”

胡海龙哪里听得进去她的解释,“别以为你做的那些脏事没人知道,王大妈都看到你天天天不亮就出去了,你不是去偷·汉子,你是去干吗?”

孙翠兰连忙解释,“我只是找了份扫大街的工作,才一早晨就出去的。”

胡海龙脸上闪过得意的神情,孙翠兰长的不好,又营养不良,所以显得更老,所以胡海龙也不相信她真能找到别的奸·夫,他只是诈一诈,果然就听到了实话,于是他的巴掌扇的更勤快了,“又找了个工作,那工资呢?把工资给我!”

沈仁看不下去了,这男的还是人么?

他正义愤填膺的想去阻止,就听旁边有人凄厉的喊了一声,“爸!你放开我妈!你看不到她就要掉下来了么!”

沈仁看过去,那是一个穿着初中校服的小姑娘,此刻她满脸的泪水,而且气喘吁吁的,但却无减她的青春美丽。

楼上的孙彩兰一见到自己女儿回来,立刻就挣扎起来,“你不去上课,回来干嘛!”

胡海龙一见来人面目更加狰狞,“你是不是又把钱给这个赔钱货了,我早就和你说让她出去打工,你看你工友家的那个闺女,长得还不如她,去洗浴一个月赚好几万,她呢,除了整天伸手要钱上学补课,还能干嘛?你还非要供她,就算供出来,也是别人家的!”

他越说越生气,手下就更加没有个轻重,“王大妈早就和我说了,可以介绍她去卡拉ok上班,要不是你拦着,我们家能这么穷?”

楼下的胡雨双听他这么说,恨的咬牙切齿,想要上楼,却被一个肥大的人给拉住了,那人是王大妈,此刻她的另一只手里还拿着一把瓜子,很明显之前正在看热闹,此刻她也是振振有词的,“小双啊,你爹妈的事儿,就让他们自己去解决,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的,上去干什么?”

胡雨双看着王大妈,眼睛里都要喷出火来了,这老太婆在小区里整天东家长西家短的搬弄是非,更是几次三番想把自己介绍到红灯区去,她简直恨不得寝其皮食其肉,可却挣脱不了对方的钳制,只能狠狠的开口,“你给我让开!”

王大妈顿时又炸了,“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怎么说话呢,知不知道我是你长辈……”

王大妈巴拉巴拉起来没玩没了,胡雨双只恨自己没力气,不能给王大妈一巴掌让她住嘴,只能徒劳的挣扎着。

他们这边纠缠不清,楼上的胡海龙也没闲着,“我告诉你,我是不会再养活胡雨双这个赔钱货了,今天晚上我就要把她送卡拉ok去,她要是敢不去,我就打残废你们俩,让她在家做生意也是一样的!”

孙翠兰听胡海龙这么说,脸上的表情和眼中的神色都麻木起来,她知道这男人说的是真的,他早就想这么做了,而且她也听说他在外面欠了高利贷,所以她一定不会放过自己女儿的!

她不是没想过带女儿逃跑,可是她是被亲爹妈卖给孙海龙的,逃都没地方逃,而且自己和女儿的户口身份证都在孙海龙的手里,自己连字都不认识一个……而女儿又还小……

但是,她绝对不能让自己的女儿受那样的苦!

想到这里,孙翠兰的眼神忽然坚定起来,她咬牙发出最后一声悲鸣,“胡海龙,你不要推我,啊,你这是要杀了我!王老太,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喊完这句话,她大头朝下的就从楼上栽了下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意,她一头栽倒在王大妈的身前,血肉脑浆崩了王大妈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