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而刘云超等内阁事先做了批复,自己扫一眼,只要没有出现特别大事,都批示上“已阅”两字。就是如此,也生生花了皇上一个时辰,等他从折子里面抬起头,太子不知道何时默不作声的陪在一边了。

“父皇,饿了吧?我叫人给你准备了一点米粥,热乎乎的,姑母说喝热米粥养胃。”

世安一边说着,一边从展公公手里接过热腾腾的米粥,双手捧着到了皇上面前。

“你姑母现在还好吧?御医安排了谁伺候?”皇上接过儿子送来的热腾腾米粥,准备吃的同时,也不放心的问了一句。

“徐老师回去之后,姑母都能坐起来了,掌院安排了章丘御医,此人善于妇科,姑母有他伺候,应该不会有事。”世安回复。

“文婧,文婧,我们果真有孩子了?”徐寅等到太上皇世安都离开,便迫不及待的撵走围着文婧的杜妈以及伺候的宫女,以及贴身保护文婧的夏荷等人后,就忍不住的圈住了坐靠在在凤床上的文婧。看向文婧的满眼都是幸福的泡泡。

“嗯。”文婧有些羞怯,将头埋在徐寅怀里,虽然心里极为高兴,但也有些难为情。

御医说自己怀孕已经两月,此时孩儿正是娇嫩的时候,特别需要克制注意,说的虽然隐晦,但文婧已经明白了御医说的话,这些天,自己几乎每天都跟徐大哥*,幸而没有损伤孩子,今天想来还有些后怕的,都怪自己竟然不明白。羞愧难当啊!

“啵。”徐寅极为温柔的在文婧额头上吻了一口。

“别,别再这样,御医,御医说需要节制注意,免得伤到孩子。”文婧羞怯婉拒说明,人也稍稍推开一些徐寅。

“呵呵,放心吧,别推开我,我如何会伤害我们的孩子。让我好好抱抱你,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吗?”徐寅温柔的看着文婧的双眼,眼里的深情让文婧心醉。

文婧轻轻摇摇头,前面也不知道为何忽然发晕,如今躺了一下,好多了,若是不知道自己有孕的话,谢文婧甚至感觉不到自己身体有任何异状。

第二天,皇上派人来告知徐寅,可以在家休息几天,其实也是皇上担心文婧,才安排徐寅陪伴文婧。

不仅如此,徐寅休息的这几天,皇上也难得的逼着自己看折子,空出时间让世安习武,不过,父子两人无论多忙,也会找出时间来每天看望文婧一次。

到了文婧快三个月的时候,世安才跟着司马将军离开,前往边疆历练军务,而文婧此时也被谢承玉夫妇强行留在谢家伺候,至于徐寅,便被皇上安排在皇宫,每天批复奏折,徐寅每天的时间,都被皇上安排的满满的,连家都不能回。

皇上如此折腾徐寅,也是从文婧身体出发,现在的文婧显然不能被徐寅触碰,自己将徐寅圈在皇宫,徐寅便没有机会伤害文婧,更不要考虑通房之类的,自己就看死了他,再有这些折子,有他看着自己倒也放心,如此,徐寅便在文婧怀孕之际,被皇上彻底的压榨着。

熟料徐寅难得的一次微感风寒,却激发了皇上要替文婧锻炼徐寅身体的心思,如此赢弱身体,如何陪文婧走完这一世?更何况还有如此之多的政务?

于是乎,徐寅每天除了看折子之外,还被皇上的贴身侍卫带着习武,尽管徐寅如此之大的年纪习武,委实很是违和,但皇上却一锤定音,必须学,即使学不出高手,也得要学的身强力壮才可。

皇上如此,徐寅除了全部接受也毫无办法,好在皇上还有点人性,每一个月给了徐寅两天时间看望谢文婧。

太上皇最近脾气不太好,心里憋气,谢承玉夫妇竟然胆敢跟自己叫板,强行留下文婧,不仅仅自己不适应,连武儿的脸色一直也没有亮堂过。

谢家第一次迎来了便衣太上皇,全家人肃然接待,谢承玉夫妻心里有些打鼓,太上皇要抢文婧的心思昭然若揭,文婧在家才住了三个月不到,太上皇就铁青着脸追上门了。

“皇上请上座,微臣内人已经去看看文婧起来没有,最近文婧总有头晕。章御医说文婧需要多休息。”

谢承玉带着皇上进了谢家大书房,这是谢承玉跟谢承进两人共用的大书房,也是两人用来接待同僚客人的地方。

皇上进来之后,便被书房里面挂着的几幅田间野趣之画给吸引了。最近皇上正迷上了画画呢。

“这是谁画的?”皇上眼里露出不敢置信,自己收藏的画,全是大周知名大师,更有不少难得的古迹,今天看到谢承玉书房里面的画,忽然感觉自己的画里就差这样的绝佳的田野闲趣之作,当即有了想要的心思。

“回禀皇上,这是微臣闲来无事画的,微臣献丑了。”

谢承玉脸微微有些发烫,自己画的可不是时下流行的高端大气的那些,不过是乡野之趣,不过这却是自己向往的。

自从文婧深陷王室,谢承玉就深深向往这样的生活,如果真的可以这样,一家人便可以过上轻松悠闲的生活,文婧从此一定再不会为难悲伤。

好在文婧终于熬到了她想要的幸福,虽然现在文婧跟徐寅还有些身不由己,但两人现在看起来极其幸福,这对自己来说,弥足珍贵了。

“不错,不错,不错。”皇上连着说了三声不错,却不见谢承玉接自己的话,提出送给自己,当即脸色又青了。

谢承玉如何明白皇上想要画的心思,谢承玉只知道皇上这是来抢文婧的,谢承进看着皇上脸色不好,也以为皇上为了文婧而来。

“父皇,爹,三叔。”谢文婧稳重的过来,杜鹃跟三婶两人一人扶着一边,连杜妈都被两人挤到边上了,文婧在谢家被保护成易碎的瓷器了。

“过来,看看你爹的画,你爹什么时候能画画了?”

皇上看到文婧过来,脸色忽然阴转晴,对上文婧就笑着说起来。看的谢承玉两兄弟一阵心塞,皇上抢文婧的心思根本就毫不掩饰啊!

“父皇,从我记事的时候起,爹就喜欢画画了,爹画的这几幅画,我也很喜欢,偷得浮生半日闲,人生也该有如此轻松时刻。”

谢文婧站过来,陪在太上皇身边,看向爹画的画,爹前世身体不好,一心寄情于画,今生爹半道改从入仕,画的少多了,这几幅也是爹从嘉兴回来后才有的时间画的,但谢文婧却看出来,爹画的这几幅画,相比前世爹的画,只怕更好,看画里的闲趣,怕是爹心里了的桃花源吧?

若是前世的自己,一定在疲惫之际向往这样的桃花源,不过今生有了徐大哥,就有了桃花源,徐大哥就是自己的桃花源,想到这,文婧忍不住的嘴角微微上翘。

“既然文婧喜欢,那我们都拿回家去,父皇今天就是特地过来接你回家的,徐寅每天忙的很晚回家,都是孤零零一个人,父皇看着怪可怜的,回家陪陪他也好。”

果不其然,太上皇上门抢人,顺带抢画了。

谢文婧看这爹跟娘瞬间垮塌的脸,再看看太上皇一脸笃定的神色,有些想笑,爹跟娘也是,偏偏总是觉得太上皇抢走了自己。

自己是能抢走的么?自己现在嫁入了,原本就该住婆家,不过婆婆担心彩儿,跟着彩儿去了昌平,自己才能有机会回娘家住几个月。

如今自己怀的胎儿很稳,也是该回家了,徐大哥每天一个人孤零零的,听着就感到心疼。再说太上皇相比爹来说,是太过孤单了。自己也想多陪陪他。

爹有娘相陪,有三叔三婶,还有祖父等人,有家人,而皇上虽然也生了不少儿女,可皇家的儿女真没有什么亲情,自己在皇宫住了这段时间,就感受到了皇家儿女的心思,满心眼的全是争宠,争利益,难怪太上皇见到她们,都是一脸威严,震的她们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而那些太妃,太上皇更是很少见她们,也不会让她们进太上皇的大殿,连自己的荣华殿,也不许她们进,可见太上皇对他的这些女人,根本没有感情。

至于那些太妃如何想,如何过,文婧不想多想,相对于自己来说,父皇才是自己需要关心的,自己还不至于烂好心到关心跟自己立场相对的人。自从父皇如此厚爱自己,皇宫里面的太妃及皇子公主,谁不暗暗恨着自己?这些跟自己立场相对的人,需要自己烂好心么?

谢文婧跟皇上在谢家吃了午饭回宫的,自然顺带上了谢承玉的几幅画,回到皇宫内的荣华殿,太上皇就迫不及待的打开谢承玉的画,在自己大殿里面仔细揣摩起来。

“文婧回来了。一路走得累吗?”已经是申时三刻,徐寅还不见踪影,皇上却赶了过来。此时的徐寅自然也听说了文婧回来的消息,可惜皇上一甩手,让他必须将今天的折子看完才能回家。

“不累,皇兄吃过晚饭了吗?”谢文婧看到皇上脸上虽然有些笑容,不过还是显得有些憔悴,微微有些心疼这样的皇兄。若是有个女人能一心一意的照顾他的起居就好了。

可惜映秋凝儿三人自从惜若死了之后,便活的形如木偶了,连被封妃也一样的无动于衷,三人在宫内画地为牢,每天几乎将所有时间都用来礼佛,谢文婧都不知道说什么好,索性不见她们,想要她们好好伺候皇兄,恐怕指望不上了。

“特意回来陪你一起吃的,我们两先吃,不等徐寅了,他还有不少折子呢,东宫给他准备了晚膳。”

皇上笑着看着文婧,文婧如今的脸色极为润泽,精神也好,自从文婧嫁给徐寅之后,文婧脸上一直便是如此幸福的模样,曾经以为自己只要看到文婧,就会心痛,谁想到如今自己看到文婧如此幸福,心里除了有一点点苦涩之外,竟然不由自主的暖暖的,为她高兴。

“不如我们一起去父皇那边吃饭吧,父皇今天得了我爹的几幅画,心里喜欢的很,我怕他太喜欢了,耽误了今晚的晚饭,我们两人去陪着父皇吃饭,父皇怎么也不会撵我们走人的。”文婧笑着回答,看向皇上的眼神里,微微带着雀跃。

“真的?走,我们看看去,在父皇那边蹭一顿。”皇上笑容更大,文婧一向沉稳睿智,自从嫁给徐寅之后,时常能在文婧身上看到少女般的雀跃,让皇上时常也跟着开心起来。

果不其然,两人到了太上皇那边的时候,传膳的宫人正着急呢,皇上果然是看画看的耽误吃晚饭了。

“你们两人怎么一起来了?徐寅还没看完折子?”太上皇看的儿子小心的扶着文婧过来,还是放下了谢承玉的画。

“今天的折子特别多,我还帮着看了不少呢,徐寅看了工部的几个防汛的折子,很不满意,非要花大价钱,重新修葺湖广的柳大坝,刘云超几个人正在跟徐寅商讨呢。”皇上解释着。

湖广的柳大坝是五十年前修葺的,当时的皇上,也就是如今太上皇的父皇,是按照百年大坝要求工部修葺的,到如今为止,一直用的好好的,不曾有过大的闪失,每一年工部都会安排人进行维修。

柳大坝每一年在汛期的蓄水量都相当的大,如果冲毁大坝的话,下游两个县,恐怕都要被淹没。相邻的几个县恐怕也会遭鱼池之殃,大周朝臣一向看重仁义道德,两县的百姓生死,朝臣自然看重的。

今年工部送来维修的折子,就被徐寅扣下来,提出不必维修,而应该重新修建,顿时跟工部户部都僵持起来,内阁首辅刘云超两边调停着,自己看着也不知道听谁的好,索性扔给他们自己驳斥去。

“哦?你自己怎么想的?”太上皇心里忽然一动,脸上却不动声色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