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彩被谢文婧这么一刺激,什么组织语言的,都顾不上了,将这些实话都一一说了出来。

将心比心,若是谢文婧真的能为大哥着想,就不会眼睁睁的去刺激娘的身体。虽然大哥跟文婧两人情意相通,但娘说的话也对的。娘有娘的顾虑,若是他们各自立场坚定,为何不能多等两年?

难道大哥怕谢文婧会移情别恋,攀上太子?若真是那样,这样的女子,又怎么值得大哥如此痴念?

听着徐彩的话,谢文婧的脚步犹如千斤沉重。再也抬不起来了。

徐大哥是要过来提亲的,但被他娘阻止了,为此两人还争执起来,导致徐大哥的娘被气得晕倒。这才有了离开杭州的决定。

谢文婧深深吸了一口气,徐大哥的娘身体确实不好,前世的时候,在徐大哥明年中举之后,都没有来得及听到中举的消息就猝然离去,让徐大哥颓废很久。

有前世的那样痛苦,徐大哥自然不愿再次经历那样的痛苦。

若是离开杭州,能让徐大哥的娘安心,自己跟徐大哥就是多等两年又何妨?

想到这,谢文婧拿出自己笔墨,草草写下一小段字:

莫担心,我自有主意应对任何想窥探的人。你娘的身体最要紧,回去扬州后,就去找那个给你看病的大夫,让他调养好你娘的身体。我等你,一辈子都等你!

“谢谢你帮我们传信,请帮我把这个交给你大哥,让他放心,另外,将这一万两银票,也交给你大哥,让他好好调养你娘身体,在扬州买上一个好院子。别太想着我。我也不会太想他的。”

谢文婧既然想通,便不再纠结,把自己要说的,都交代清楚,也安排好徐大哥的一家生活,自己便不需要过多担心了。

徐彩满脸不敢置信,谢文婧她将一万就这样给大哥?

尽管大哥之前为她写书,自己还有些鄙夷她白白靠大哥的书挣钱,却不给大哥,可现在,谢文婧竟然连丝毫的犹疑都没有,直接将这么巨大的家产就交给大哥了。

谢文婧对大哥的心,叫自己也忍不住的自叹不如,若是自己,怎么可能因为喜欢一个一无所有的男子,就把自己的家产,一次一次的交给男子,就不怕被骗了吗?

这个谢文婧跟大哥一样,也是傻人一个!

“谢文婧,我只能带着你写给我大哥的信,这一万两,还是你自己收着,之前你给我们家的银子,足以让我们家衣食无忧很多年,大哥不会因为银子的事,犯愁的。

若是我娘不小心发现大哥身边有这么多家产,我娘会伤心死的,一定会认定大哥骗了人。

所以,你还是自己收起来的好。你之前给大哥的银子,我大哥不敢一个人拿出来那么多,分给了我两百两,让我骗娘说是我自己挣得银子。可我到现在还没有找到好借口说给我娘知道呢。

好了,我走了,说不定我们家晚上就得离开这,回扬州了,你若是真这么喜欢我大哥,就等我大哥两年吧!”

说完话之后,徐彩只拿了书信,留下谢文婧拿出来的两万两银票,利落转身回家。

谢文婧听了徐彩这番话之后,不再强求徐彩收下一万两银票。其实自己拿出来这一万两银票,本意中,也想着那书是徐大哥写的,自然该给他。

但却没有想到徐大哥娘的想法,徐彩说的对,徐寅的娘,正直,自尊,若是知道徐大哥身边有这么多银票,一定会认定徐大哥变坏了。反而不好。

谢文婧这一发愣,徐彩已经跑出自己的屋子,谢文婧急忙抄起几包贵重药材就跑出去追徐彩。

正好吴嬷嬷也提了几大包药材过来,谢文婧接过吴嬷嬷手里的药材,接着去追徐彩。

“给,把这些药材都带上,你娘既然身体不好,一定需要药材调养,吃的时候,先让大夫把脉,听大夫说应该怎么吃,不能随便自己吃补药。

贵重补药,吃的不当,反而对身体不好,若是你娘的身体不需要这些贵重补药,这些药材还可以在扬州中大药店换成银子,很方便的。拿着,跟你大哥说,我不能去送他,叫他安心考试,我等他。”

谢文婧自己抄起的药材就是几百两的银子的药材,谢承玉让吴嬷嬷收拾出来的药材,也有几百两银子。

原本家里杜鹃身体不好,各种调养身体的好药材就没有断过,加上翠儿现在也快要生了,药材更是准备的充分,既然徐彩不收那两万两银票,那就直接给药材,这样既可以调养徐大哥娘的身体,也算是一种资产。

这次徐彩没有再推辞了,内心里已经隐约当谢文婧是大嫂那般的自家人了,这么多药材,跟谢文婧说的那样,若是娘用不到,就拿去换银子。

好在这些药材全是用纸包起来的,外面看不出来是什么药材,回去之后,故意轻描淡写的说是谢家听闻娘身体不适,送的普通药材就是。

娘赶着要回扬州,估计也没时间打开一一细看,等回到扬州之后,娘就是发现也不会让自己大老远的从扬州把这贵重药材给还回来了。

娘越是感觉谢家对自己家恩重如山,等大哥中举后,也越是容易答应大哥跟谢文婧的婚事。拿着也好。

谢文婧看着徐彩利索的跑出自家大门,心里隐隐有些酸胀。

徐大哥,我等你,一定等你,死也等你,你千万不要担心我。

你娘有你娘的想法,她不想高攀,她有她自己的尊严,我们理解她,支持她,只要你娘这一世安然无恙,我们都愿意的,不是吗?

若是只顾我们自己感受,让你娘郁结的早早离去。你跟我,这一世依然不能安宁。

太子不过是赞誉我一次,别怕他使坏,整个法净寺四周的村民,都对我们家极为拥护,没有人能在法净寺四周,甚至没有人能在杭州加害我。

我也不会轻易离开家,不会轻易见任何人的,你放心吧!

“娘,我按照你交代的话,跟谢大老爷说了,谢大老爷跟大夫人,知道你身体不适,很是客气,喏,非要给我带上这些药材,我估计是可能是大夫人吃不完的药材。

娘,我先收起来,等会尽快赶路,对了,娘,我们还要在这多做点馒头带着吃?”

徐彩果然故意引导娘忽略那些贵重药材,将话题扯远。

徐寅娘原本是看到药材时,心里一阵难受,觉得更加亏欠谢家,亏欠谢文婧,但离开不等于自己不认同谢文婧,若是儿子能出息,能配得上谢文婧,对他们两人的婚事,自己自然乐见其成。

“不必了,天气热了,多了吃不完还是会坏,赶路要紧。把能收拾的收拾起来,收拾好了之后,早些离开。”

徐寅的娘被女儿这么一打岔,心里对谢家的愧疚暂时放在一边,不论如何,尽快离开才是最好的。

儿子喜欢谢文婧,并非是坏事,但坏就坏在儿子不懂礼节,不懂自尊,不懂自重,在他如此一无所有的情况下,凭什么去跟人提亲?凭什么让人相信他一定高中?

保证再多,不如自己做的到,等他做到了他保证的高中之后,他愿意向谁家姑娘提亲,自己都不会阻拦,前提是儿子必须有他自己的尊严。不能给人嘲笑,不能给人看低,这是自己绝不允许的。

徐寅一家人在收拾自己东西,也跟村里人打招呼,处理租住的院子。

谢文婧此时的心,却是焦灼难受,渐渐不安。

原本想着不能去送许大哥,怕刺激徐大哥的娘,可忽然又怕徐大哥的娘,不能明白自己的心意,是不是自己可以去送送他们,再跟徐大哥的娘表明态度?免得她在不了解自己的情况下,想的太多?

去吧!去吧!去见见徐大哥的娘,多接触才会多了解,多接触才会产生感情。

谢文婧心里不断有这样蛊惑自己的声音出现,不断催促自己去隔壁村子,去看看徐大哥,见见徐大哥的娘。

心底的这个声音,催促的谢文婧坐立难安。

“文婧?是不是想去送送他们?爹带着你去送送他们,顺便用我们家的马车?”

谢承玉在安排好药材之后,也不时的留心观察女儿,发现女儿再也没有平时的冷静跟睿智,尤其是现在,更加显得坐立不安。

想必女儿一定是不舍的的吧?女儿应该的想去见见他们的吧?于是便主动提出要带着女儿用自己马车送他们离开。

谢文婧对自己爹的提议急忙摇头,开玩笑,徐寅娘真不愿见爹这样年纪的男子,避嫌呢!

“大哥,你去不方便,我陪着文婧送送他们,文婧,我才知道徐家要回扬州,我们两家怎么说也是邻居,现在他们要回扬州了,理当要送送,我还特意给他们准备了路上吃的糕点呢!你看?”

三婶提着一篮子糕点,急乎乎的出现在谢文婧眼前,脸上还红彤彤的,明显可以看到三婶额头上细细汗珠。

谢文婧内心一阵感动,尽管自己没有对爹他们说明白自己的心意,但他们却都猜到自己喜欢徐寅。

不但如此,他们还全都支持自己,帮着自己。

忽然谢文婧眼眶有些湿润,轻轻上前两步,拿出自己的手绢,轻轻的为三婶擦去额头的细细汗珠。

“好,我们去送送昔日的近邻。爹,我跟三婶去送送他们,你真不合适去!”

谢文婧心情大好,直接对自己爹说出不适合的话,惹的谢文婧爹一阵脸红,顿时抽搐着嘴角离开,被自己女儿打趣了呢!

此时已经是临近傍晚,谢文婧,三婶,还有杜妈,三人乘坐着自己家的马车,前去隔壁村。马车是后来安置的,家里有马车方便很多。

驾车的是杭州本地人,老李,是个敦厚老实老头,以前是个士兵,驾车功法真不错,是谢文婧外祖父介绍的。现在算是谢家专用马车车夫。

谢文婧跟三婶赶去隔壁徐寅家的时候,正好遇上他们收拾好了,正要离开,正如徐彩说的,他们家打算临晚乘船离开。幸亏赶上了。李大爷驾着马车,没有进去,就在外面等着。

当徐寅看到谢文婧跟她三婶踏进自己院门的时候,忽然呆住了,两眼深深的凝望着满脸红扑扑的文婧。

“徐嫂子,抱歉啊,才知道你要走。文婧这孩子也真是的,徐嫂子跟我们两家怎么说也是这么多年的邻居,现在徐嫂子要回扬州,你早该告诉我一声的。害的我急急忙忙做些糕点表表心意,差点都没有来得及,幸亏赶上了。”

三婶一见到徐嫂子,顿时热情的一边嗔怪着文婧,一边将手里提着的一篮子糕点,交给徐嫂子。

徐彩很有眼力见的过去替娘接下三婶送的糕点,娘因为怕天热,不敢多做馒头,本以为在路上的时候,要多花些钱在吃的上面了。

谁知道三婶这就给自家送糕点了,糕点跟馒头不一样,能摆几天时间的,特别是在水上面,还有点寒气。不碍事。

说起来,谢家人对自家真心不错,可惜娘一定要大哥先有功名再说别的。

徐寅娘忽然极为羞愧,自己之所以要离开这,全是要避开谢文婧,就怕儿子前途全无。

想到谢文婧对儿子的救命之恩,再看到谢文婧对儿子的好,心里如何不难受?更何况谢文婧的长辈竟然跟着谢文婧一起过来,叫自己实在是羞愧的无地自容,只想逃离开她们。

“很抱歉,真的很抱歉,我,我们就要走了,我身体不适,没能亲自去谢府辞别,还惊动三夫人亲自前来送我,实在是不胜羞愧!”

徐寅的娘面对三婶的热情,即使再羞愧,也得说话招呼。

谢文婧给了徐寅一个坚定的眼神,更给了一个最美的微笑,然后依旧微微笑着走向徐寅的娘,谢文婧不想再对这个朴实,艰苦的两世的母亲,遮掩自己对她儿子的爱意。

这么说,是不想她多想,不想她错想。将自己心里话,说的让她知道,她会明白自己跟徐大哥的,她那么疼爱徐大哥,一定会明白的。

“大娘,你现在好些了吗?”

谢文婧静静走进徐寅的娘,缓缓握住她的双手,真诚的看着她的双眼。

徐寅极为紧张的看着自己娘,就怕娘跟文婧之间出现意外,既怕娘生气,又怕娘会叫文婧难堪,徐寅紧张的心的砰砰乱跳起来。

而三婶看到文婧如此,便知道文婧想跟徐寅的娘说说话,便故意避开的跟徐彩说起客套话来。

徐彩此时哪有心思应对三婶的客套话,一边胡乱应付,一边两眼瞥向娘跟谢文婧,就怕两人对碰起来。心猛地提到了喉咙口。慌张的不行。

徐寅的娘没有拒绝谢文婧的示好,没有摔了谢文婧握住她的双手,看着谢文婧双眼清澈的眼神,忽然觉得自己不是好人。

若是好人,怎么会如此对待儿子的救命恩人?

若是没有她,儿子去年都不一定能挺过来,还有今天的儿子说喜欢她的时候吗?

她虽然失了礼节,跟儿子私定终身,但她是好姑娘,她心地善良,救儿子于危难之中。

她对儿子跟自己都是真心的好,从不曾嫌弃自家贫穷。一次一次的帮衬自家,就连自家要走,她们不仅送药材给自己养身体,还亲自前来,是自己太自私了吗?

可若是儿子就此跟她定亲,儿子这一辈子不论能不能高中,儿子的人生都有了被人构陷的污点。

儿子不能高中,即使谢文婧一直喜欢他,儿子这辈子也只能过寄人篱下的日子,时间久了,自然成了煎熬。

若是儿子跟她定亲之后高中,世人也会嘲讽儿子是谢家培养出来的,儿子一辈子都会被这样的舆论侵蚀。

只有儿子在高中之后,才能按照他自己的想法,去谢家提亲,那才是对儿子最好的。

“对不起。”想到这些,徐寅的娘极为艰难的对着满眼清澈的谢文婧轻轻说出自己的歉意。

面对徐寅娘的答非所问,谢文婧没来由的一阵心疼,是自己的行为让大娘感到难过了,才会如此的跟自己道歉。

不,大娘不该跟自己说对不起,大娘没有对不起自己,大娘对徐大哥的爱,是最深的爱,大娘所有的顾虑全是为了徐大哥。自己自然也愿意什么都为了徐大哥。

“大娘,我心里早已将你当成是我的娘,我愿意什么都听你的,也想看到大娘能平平安安的陪着徐大哥。

若没有大娘的陪伴,徐大哥会很苦很苦的,所以,大娘,文婧愿意什么都听大娘的话,会在家等着徐大哥高中。我爹娘也答应我等着的,他们都喜欢徐大哥。

这一去扬州,大娘一定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身体,一定一定要相信徐大哥能高中,相信徐大哥能撑起这个家,成为这个家的参天大树。

文婧懂大娘的心,大娘所想所作,一切全是为了徐大哥好,我懂的。”

随着文婧轻轻在徐寅娘耳畔的低喃,徐寅的娘泪水扑簌簌的直掉。

徐寅跟徐彩两人大急,不约而同的踏出一步,想分开靠的如此之近的娘跟文婧两人。

两人轻轻的话语,旁人根本听不到,却看到文婧眼眶渐渐湿润,更看到娘泪水直流。叫人如何不惊吓的魂飞魄散?

徐寅的娘看到儿子跟女儿意图,流着泪对着他们摇摇头,示意他们不要过来打扰她们。

徐寅的娘被谢文婧的话深深的感动了,她在得知此事之后,是如此体贴,体贴自己一个做娘的心意。

徐寅的娘更加感动的是她不仅仅不怨恨自己,还那么关心自己的身体,就像是自己的女儿那么的关心。不仅仅是从她眼神里看出真诚的关心,还有她送的那些调养身体的药材,她是真的在当自己是娘啊!

尤其是得知文婧爹娘如此看重儿子,叫自己如何不感动?如何不羞愧?

“对不起,大娘担心寅儿过早那样,他的人生里就有了被人构陷的污点,我不忍心他一生不能站起腰来。

若是寅儿他争气,若是寅儿他日能高中,若是那时候,你还不嫌弃寅儿,我,我,也很想听你叫我娘。”

徐寅的娘也凑近文婧的耳朵,跟文婧那样轻轻说着自己心里话,是旁人听不到的细语。

旁人看着她们,不知道还以为两人是亲密的母女,正在近乎拥抱似的,贴近在一起,亲密的低喃着知心话。若是没有两人的哭着的双眼的话。

徐彩此时早已呆住,顾不上三婶的客套,但也不敢轻易上去打扰,只得站在一旁,傻傻的看着娘跟谢文婧近乎抱在一起说着哭着,却不知道两人是对上了还是感动了?还是俩个人都伤心的哭了?

徐寅更是急的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却也不敢拂了娘的意思,上前打扰两人近乎抱头痛哭。

“大娘,别哭了,你眼睛不好,那么多年刺绣伤了眼睛,再也不能这么哭了,对不起,文婧不该惹大娘哭的。”

谢文婧轻轻用双手抹去大娘脸上的泪水,自己却是忍不住的泪水直滚,大娘她喜欢自己的,大娘她愿意让自己叫娘的,徐大哥,你知道了吗?

“好,不哭,我们都不哭,你也不哭了。只是短暂的分别,寅儿若是高中,他不敢辜负你的,他不敢的,你别担心这个。若是,若是寅儿他不争气,一直不能中,你,你别再为他蹉跎时间,懂我的意思吗?”

徐寅的娘,就在这一刻,是真心当文婧是女儿一样的,若是文婧是自己女儿,若是她喜欢寅儿这样的男子,若是他一直不争气,那么他自然不配文婧这样的女儿。

“嗯,若是他不争气,两年还不能中举,我就不等他。”

文婧含着眼泪,像对自己娘那么说着知心的气话似的。

徐寅的娘却是忽然一愣,傻呆呆的看着文婧,都忘了哭了。

啊?文婧真等儿子两年?怎么感觉话这么接不对的啊!照道理,在如此气氛下,一般人不是这么说话的吧?

徐寅的娘第一次跟不上谢文婧的节奏了,有些凌乱。嘴角抽动,想说又不知道怎么说的样子。

文婧却带着泪珠对着徐寅娘灿烂一笑:“大娘,两年若是嫌短,那不如四年?”

徐寅的娘傻傻的,等明白文婧是在逗自己,却是不由的笑起来,宠溺的轻轻拍打起文婧的背来,这孩子竟然会在这样的时候逗自己?

谢文婧被徐寅娘如此轻拍着,忽然感觉到母女般的知心,大娘真当自己是女儿那般喜欢自己呢!

想到这,谢文婧伸开双手,极为依恋似的拥抱了大娘一下,然后擦干眼泪,回头对着徐寅便是灿烂一笑。

徐寅的娘看到两个孩子如此,心里忽然没了之前的愧疚,没了之前的担忧,竟然充满了欣慰。

欣慰儿子找到的女孩是如此的贴心,如此的懂事,更是如此的喜欢,敬爱自己,叫自己如何不喜欢这样的女孩?

谢文婧扭头笑看着徐寅,徐寅娘则是满眼宠溺的看着谢文婧,好像怎么也看不够似的,越看越欢喜。

徐寅的心忽然飞扬起来!文婧她?她竟然在如此短暂时间内,就获得了娘的喜爱?她是怎么做到的?

若是娘如此喜欢文婧,那娘还需要离开这吗?娘会不会答应去文婧家提亲啊?

想到这些,徐寅有些兴奋起来,嘴角咧的谁都看到他的欢喜心情。

“徐大哥,你去扬州之后,要好好读书,好好照顾好大娘身体,外面的马车是送你们一程的,我们先走了!”

谢文婧面对徐寅说话的时候,犹如客气的再说着场面话,但在徐寅娘心里,却是感到了谢文婧对儿子的极度信任,文婧的语气就像是一个妻子在嘱咐即将要远行的相公那样自然。

徐寅却是哈着嘴?啊?文婧没有搞定自己娘啊?两人抱着哭了半天,自己还得要离开文婧去扬州的啊?

如此落差之下的徐寅,眼睁睁看着文婧心情愉悦的拉着三婶,利索走出自家院门。

“大哥,回神了?人家走远了!”徐彩用手在大哥眼前晃晃。

“噢。”徐寅淡淡失望的答应了一句。

“寅儿,我们也准备走吧!”

徐寅的娘,如今对谢文婧确实是极为喜欢,但儿子先行离开,考中之后再回来提亲,才是对儿子最好的。

人言可畏,文婧如今名声如此之大,儿子若是没有一点点功名在身,对世人来说,儿子便是攀附了文婧。

而文婧为何要看上如此贫寒学子,还是毫无功名的学子?猜测之下也会惹来不必要的非议。

门不当户不对情况下,唯一能让儿子挺直腰杆的就是功名了。唯一能堵住悠悠之口的也是功名了。

一想到那孩子对儿子的信任,对自己的孝敬,还有对自己的逗乐,徐寅娘自己都不知道,她现在的脸上依旧还保持着刚刚那宠溺谢文婧的笑容。

徐彩在叫醒大哥之后,回头看到娘脸上那宠溺的笑容还在,顿时有些吃味,娘好像喜欢谢文婧的很哪!

“娘,我们走啦!”徐彩打断娘沉浸在那欢喜谢文婧的情绪之中。

“走吧!”

三人相继走出这个院子,徐彩将钥匙交给租种的那户村民之后,坐上谢文婧家送行的马车,渐渐离开这里。

“文婧,你刚刚跟徐寅娘说什么说的哭成这样?”三婶拉着文婧的手,轻轻问。

身旁的杜妈也竖起耳朵,要听听小姐怎么说,前面看到小姐那样,吓死自己了,生怕小姐被徐寅娘说的话伤害了。

从来不知道小姐会这样对待徐寅家,难道小姐是喜欢那个公子吗?应该是的,自己真是老了,竟然没有看出来。

三夫人好像应该是看出来了,才会在见到小姐哭成那样的时候,一点都不紧张。

对,三夫人怎么会特意做这么多糕点带着小姐来送行的呢?

诶呦!杜妈恨不得敲敲自己的额头,怎么就笨的看不出来呢?

小姐是什么时候喜欢上那个徐寅的呢?是小姐救了那个公子之后喜欢的?还是?是那公子天天在小姐隔壁读书的时候,小姐就喜欢上了?

忽然想到那次小姐发热病好之后,偷偷跑去厨房后面,看着院子对面的那位公子,当时自己还不在意,以为小姐是好奇罢了。

现在回想起来,小姐的眼光真好,早早就看出那个赵家人不是东西。

难怪小姐一心想退婚,赵家人还真就趁着小姐家败落的时候跑来退婚。

看看人家徐家,虽然是穷,但人家穷的有志气,穷的知道好歹,一家人的性格都这么好,自然会对小姐好。

再说了,说书的不是都说莫欺少年穷嘛!我们小姐这么厉害,既然能看上徐公子,就说明这个徐公子将来一定是高中的。

嗯,没错,小姐不会看错人的,若是徐公子考出一个状元,哈哈哈,那可真羡慕死旁人去!

杜妈美滋滋的笑着,仿佛看到自家小姐嫁给世人羡慕的状元郎那样。

“三婶!”文婧撒娇似的,不肯说给三婶听。

在面对徐大哥娘的时候,谢文婧只想把内心真实想法告诉她,只是怕她多想,怕她错想,既然大娘能明白自己的心意了,自己便踏实的等徐大哥就可以了。

三婶忽然这么一问,谢文婧才醒悟过来,自己刚刚的行为,有些那个太让人浮想联翩了啊!

顿时谢文婧就好不好意思起来,扭捏着不敢看三婶呢!

三婶笑着看着这样娇滴的文婧,竟然看的有些呆了。

从来看到文婧都是一副大人模样,给人可靠,给人信任,也给人心疼的感觉。鲜少见到文婧这般娇滴模样。

这才是一个少女应该有的模样啊!若不是谢家那些人的龌龊,文婧本该就是被养在深闺里的娇滴少女啊!

“文婧,是不是刚刚那个徐嫂子答应到我们家提亲啦?”三婶紧紧贴在文婧耳边,打趣难得娇羞的侄女。顺便刺探消息,回去跟大哥大嫂报喜去。

“嗯,等徐大哥高中。”

文婧羞愧的低低应了一句,便不肯再多说了。

三婶忽然笑得阳光明媚,好了,真的好了,文婧给自己找到好婆家了。

那个徐嫂子为人正直,那个徐公子,年纪轻轻就能写出那样大师风范的字来,将来成就必然不小。

相公说过,从徐公子的字上就能看出来,他的人品一定好。

若是那位徐公子将来高中举人,高中进士,文婧就有了好归宿了,那样的婆婆才是媳妇眼里最好的婆婆,把文婧能像女儿那样宠溺的,自然是最好的婆婆。

若是一不小心,那个徐公子高中个状元,哈哈哈哈,大哥大嫂可就得意死了啊!

说不定就能呢!我们家文婧看人什么时候看错了?文婧说那赵家不是东西就不是东西,文婧说种大豆能挣钱就能挣钱,文婧说的都对,文婧能看上的徐公子,还能差了?自然不能差!哈哈哈哈!

三婶顿时扯着文婧的胳膊,就笑得格外得意,跟杜妈一样,眼里仿佛都是看到了文婧嫁给了状元郎一样的得意。

谢文婧被三婶笑得越发羞红了脸,正走到两个村子之间的时候,却意外的遇上了赵秋声母子。

赵家自从也在法净寺附近的荷花村住下之后,便过上了农家生活。

有了从裴叶珠手里夺回来的白玉手镯跟蝴蝶玉簪,生活保障便有了,不过是赵秋声的爹一直没有好清。

但好就好在,法净寺似乎还真能洗涤疾患似的,自从住在这之后,赵秋声的爹,坚持不肯就医,就这么还真慢慢好转起来。

人虽然还虚弱着,但却不在跟以往那样,随时能去似的。时常还可以站起来,在自家农院里面扶着慢慢走走,也许是离开了让他难堪的扬州,卸载了包袱之后,人轻松了。

一家人便安心住在这,打算明年等儿子高中举人之后,再风光回到扬州去。

为此,赵家两个儿子,一个女儿,都没有在杭州随便找一个农家人结亲,而是等着儿子高中之后,水涨船高,能攀上世家。

再他们心里,他们这样的世家出来的子弟,自然要配世家。

为了能叫赵家尽快崛起,也为了让儿子高中举人,赵家人省吃俭用,给儿子花了家里一半的积蓄,在杭州城里上了一个较好的学府,叫杭州学院。

收费较高,一年束脩一百两银子,普通人根本进不了这样的学府。

教书的先生,起码是举人之上的功名,还有两个致仕的老进士,更是杭州人看重这个学府的根本。

赵秋声的母亲,就是冲着这两个老进士去的,儿子学业原本就好,再被这两个老进士调教一番,来年一定高中。

如此,全家人便全力支持赵秋声读书了,连赵秋声的大哥,赵秋年也自知自己资质不如弟弟,愿意在家读书,弟弟回来后,还会把从学院学到的东西跟自己讲,便安心在家读书,把好机会让给弟弟了。

这样的学府,其实是杭州小有积蓄的小富人家读书的首选地方,真正大家族的世家子弟,讲究的是世家的传承。

他们学的大多数自家世家里面以往高中举人,高中进士的那些心得,要点,这些,他们都不会拿出去跟人分享的,而是用来培养自家人。

当然,世家子弟,也有进学院的,图谋几个资质极好的同窗好友也是美事。

谢文婧爹跟三叔骨子里还是世家子弟的意识,他们从自家获得的读书资料就不比外面学院的少,自然没想过去外面读书,顺便图谋几个可能会高中的同窗,为自己铺垫政治资本。

之前谢承玉没有读书的兴趣,是被他亲娘逼着学出一个秀才功名,三叔也是本分老实人,根本没想过出去认识几个资质好的同窗,一门心思的自己苦读。

他们两个爹根本也没在意过他们,便随他们去。

倒是谢承举不但获得谢老爷的亲自指导,还进了扬州的学院,结识了一帮子同窗,更是没少在这些同窗身上挥霍银子,图的不就是将来他们当中有人高中之后,便是他自己的政治资本。

而谢承玉跟谢承进两人现在就是教自己儿子读书,也是用的固有的世家子弟思维,家里该有的都有,没必要进学院读书,他们本人就不曾进过学院。

谢文婧对于学子在哪读书,并没有过多想法,事实上,大周很多高中进士的人,各种情况的都有。

不可否认,世家子弟占多数,毕竟他们占有了极好的传承资源。

另外一部分也有从学院出来的进士,然而更有不少像徐大哥这样的寒门子弟,他们没有世家丰富的蕴涵,也没有学院的先生教导。

他们可能只是从村子里的私塾出来的寒门子弟,但却靠着过人的毅力,坚毅的品格,在多如牛毛中的学子中脱颖而出,成为世人最喜欢说书的典范。

赵秋声是从杭州城里返回沐休,她母亲远远的去接人的,结果双方在三个村的交界口,不期而遇。

再次看到谢文婧,赵秋声有些发愣,这是那个傲慢无礼的谢文婧?为何是那般娇羞欲滴的叫自己忽然心动?

而赵秋声的娘,再次见到谢文婧,便不由的想起来自己在扬州的时候,被她奚落,导致自家被户主撵了出来。顿时感到两眼喷火。恨不得射穿这个虚伪的什么狗屁第一孝女!根本就是贱人一个!

谢文婧原本是低头躲避三婶的,猛然间撞见赵秋声母子,顿时收敛所有情绪,瞬间武装自己。

眨眼睛文婧就从一个娇羞少女,转为一个高傲的世家嫡女,冷冷的瞥了他们母子一眼,便决定忽略他们的存在。

“三婶,我们走吧,回去还得愁着,怎么卖那四千亩的小麦好呢!”

谢文婧熟视无睹牵着三婶的手,故意在双方交错的时候,说出刺激这对势利母子的话。

没错,谢文婧就是想刺激刺激这对眼里只有银子的母子,前世的自己,被他们赵家压榨的血糊糊的,都不能捂热他们心。

现在他们赵家也倒了,受穷了,更加的渴望钱了吧?

哈,现在的我们家,却是在愁着怎么卖那四千亩的小麦呢!我气死你们这对母子!

原本要冒火的赵夫人,忽然听到谢文婧的这句刺激的话,更是肝火上扬,老天怎么就不开眼,让这样的贱人得势啊?还故意当着自己的面说这个,成心想气死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