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特么就是特别的擂台啊。

孟帅站在擂台边上,一阵眩晕。

这回的擂台,挪到了雏鸣谷,两座山峰之间。

没错,是之间。

两座高峰并排耸立着,中间是一道深不见底的深涧,万丈以下,是雪白的湍流,激流咆哮着,拍击着岸边和水中嶙峋的礁石,从万丈高崖落下,肯定尸骨无存。

而深涧的正上方,拦着两道绳子,加上两边山崖的边缘,勉强也围成了四边的形状,这就是半决赛的赛场。

凌空赛场!

孟帅一面面无表情的看着对方那同样面无表情的脸,一面在心底破口大骂:不能因为你们认定他是蝎子精,就觉得他一定不会飞,就把赛场放在这地方吧?不知道我晕高么?

当然,他其实不晕高,至少没有恐高症。但是人害怕悬崖,那是与生俱来的,即使他自己也会飞,也有飞行的坐骑,也不愿意虚空作战。大多数先天高手也宁愿脚踏实地的作战,这是人之常情。

因为是这样的场地,不好安排观众,所以周围是清空了的。实在想看的,就在远处山头上瞪大了眼睛或者拿封印器看,看得清看不清概不负责。

在孟帅想来,这样安排当然是为了保证其他人的安全,也为了不扰乱抓捕的秩序。但他就是不明白,连观众都搁不住的地方,埋伏的人藏哪儿?就算是他们修为高,教程快,也不能在几里地外待命吧?那样真有事,等他们来了,黄花菜都凉了。

裁判骑着仙鹤飞了出来,看他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示意两人上来。孟帅无奈,只得漂浮了过去,现在还没开始,放出坐骑不好。对方也漂浮过来,动作比孟帅还轻盈,根本不存在蝎子不会飞这种事。

裁判清了清嗓子,道:“场地你们也看到了,规则还是那样。掉下去的为输,倒地......倒地不起的为输。口头认输为输,杀死对手为输。”

孟帅往下看了一眼,心道:这还能倒地?掉下去也不用说输赢了,直接就说死了的为输好了。

裁判问道:“你们二位,决定用灵兽么?”

孟帅道:“我觉得用,你说呢?”他是不想自己飞,正好有老灰在,他也知道,上官度安排这个场面,就是知道他有飞行坐骑。而对方如果是假侯禹,无法通过心血相连调动原来侯禹的坐骑,自己也未必有趁手的坐骑,因此孟帅能占个便宜。

侯禹道:“也好。”

裁判点头,道:“好吧。半决赛,没有时间限制。你们都是门中精英,肯定会进入大荒战场的。好好打一场吧,当个大战前的热身。”这裁判显然不知道内幕,说话很温和,就像对一般有前途的后辈一样叮嘱一句,操纵仙鹤离开。

孟帅放出老灰,道:“你的灵兽呢?”

侯禹一摊手,道:“没有。”

孟帅一怔,道:“你没有我们打什么?”

侯禹道:“我无所谓。你尽可以用灵兽,我不用就是。”

孟帅脸色一变,将老灰收了起来,道:“你既然不用,我也不用。”

侯禹淡淡道:“你不必觉得占我的便宜,我虽然不带灵兽,但就像有灵兽一样。其实之前空手相斗,我一直在占便宜,只是今天这场不占而已。”

孟帅想到那蝎子尾巴,倒认可了这种说法,道:“你倒是诚实。”

侯禹道:“我不必说谎。”

孟帅道:“你既然不说谎,干嘛不事先提醒你一下其他几位?他们可是糊里糊涂被你弄下去的。”

侯禹道:“我虽然一向不说谎,但是我可以不说。对没必要的人,我从不多说。”

孟帅讶道:“这么说我还挺荣幸的,竟劳您多说了几句。”

侯禹道:“对你我当然要说。我本来就有话跟你说。”

孟帅一怔,道:“什么话?”

侯禹双目望天,突然低下头,道:“打完再说——”说着飞快的冲了过来,一手五指前抓,到了跟前。

好快!

孟帅又惊又怒,没想到他竟玩偷袭,但战术所在,也说不出什么。一个格挡将对方挡住,便斗在一起。

侯禹的速度奇快无比,角度也尽自刁钻。但他的风格不是孟帅忌惮的。单纯比快,孟帅才不怕。他自从修习了血影送来的武技,除了学到了几门强大的武技之外,普通攻击的速度也上了一个台阶,只是平时不动手,他看起来又是稳重的类型,随身还带着乌龟为宠物,谁也想不到,他可是个速度流。

乌龟固然慢,龟门的武功也大多走后发制人,以不变应万变的路线,但孟帅还有蛇。

蛇类爬行虽慢,但进攻的速度快如闪电。他为了学习蛇的姿态,养了大大小小那么多长虫,岂是白养的?他现在就在使用灵蛇变,夹杂着龟蛇延年的动作。

龟蛇延年比之最初的灵蛇变最大的不同,就是龟蛇延年夹杂着龟蛇双方的特点,身如玄龟,臂如灵蛇。灵蛇虽然灵活,玄龟的身体却稳如磐石。这种情况下,身法以稳为主,不似灵蛇变一样需要大量的腾挪变化。

而他现在,就是在空中。先天高手虽然能漂浮,但并非能飞翔,在空中虽然没了重力约束,长途能移动快些,但因为操纵不便,无处借力,还不如地面上灵活。因此空战其实受身法的约束很大。而孟帅这个龟蛇延年,通过龟的稳定性,很大程度上解决了这个问题,只需要专心进攻,少了许多束缚。

侯禹的动作除了快速,还有诡异,出招的角度是旁人绝不会用的,再孟帅看来,这是模仿了蝎子的动作。蝎子这种毒虫,藏在阴暗的角落里,捕食猎物也是求快求准,求一击必中,诡异非常。

但若论诡异,蝎子诡异,蛇也不差。两者同为五毒之物,大有相似之处。

于是,双方的较量就异常凶狠激烈,仿佛一个蝎子和一条蛇在互相撕咬,就像是养蛊的操纵蛊虫在厮杀。

而更诡异的是,双方在厮杀的过程中,完全不像其他人比武或咬牙切齿,或一脸凝重,全都是面无表情,好像是修禅一般。

侯禹没表情,是他一贯的。他就像个石头人,一点儿也看不出喜怒哀乐。孟帅没表情,则是因为他全副神经紧张,脸上肌肉僵硬了。

虽然对方招数奇诡,但对孟帅没有威胁,他的防御是全方位的,而且对蝎子的运动轨迹也有研究,昨晚的通宵没白熬,但他有一件事却是一直放心不下,萦绕心头,就是对方的蝎子尾。

对方的蝎子尾来去无踪,防不胜防。孟帅昨晚特训了一晚,也没找到万无一失的防御办法,只是找到了一丝蛛丝马迹,能让他或许料敌机先。

这是他胜败的最关键处,由不得他不紧张。

侯禹斗了一阵,身子越放越开,攻击的范围越来越大。他不像孟帅那样身子沉稳,不做多余的闪避,反而身法奇快,上下翻腾,在空中移动比地面还灵活几分。

如果有心人把侯禹的动作和昨天比较的话,就会发现他的动作比那场高明了不止一筹。仿佛他武功的强弱跟自家实力无关,只跟对手的水平相关。

正在这时,仿佛一阵风吹过,侯禹的衣衫下摆轻轻一动。

来了!

孟帅脑海中电光火石的一闪,身子一动,全身虚晃了一下,蓦地出现在后面半步的地方。

乾坤移位!

这是他第一次使出压箱底的武技,就是在这种情况下。

他这一移动,分明只移出了两步,一是时间不够,只能如此,二来他也不需要太远。

两步距离,正好卡在位置上,让出了对方蝎子尾抽来的路线。

他早已将真气聚集在眼部,动态视力极限增强,一闪眼捕捉到了蝎子尾的来路,伸手一掐,掐住了蝎子尾的中部。黑黝黝,一棱一棱的尾巴,第一次现身光天化日之下。

三指捏住,一指上卡,这是他捕捉蛇的手势。凭这一手,他曾经捉住过数百条最毒、最狡猾的蛇,无论多么厉害的长虫,在他手里服软的都像条蚯蚓。

当然蝎子尾不是蛇,但凡是扭曲长条的东西,总是差不多的,即使拿不住七寸,依旧可以让它无处遁形。

一手掐死了蝎子尾,孟帅顺势一拽,就要将它从中折断。

这时,侯禹双目突然亮起了一丝红光,红光妖异,一看就非人所能有。

与此同时,蝎子尾陡然暴涨,原本几尺长的尾巴陡然变长数丈,如一根绳索一样绕过孟帅的身体,将孟帅牢牢地捆了两圈。

不好!

孟帅没想到这样的变故,眨眼间被捆上几捆,便来不及做乾坤移位了。

想来那尾巴上的毒针下一刻要扎伤自己,孟帅只得应变做第二种应对策略。

现在他没有几乎移动手脚,一般的招数发不出来,但他还有一招——无风透影针!

透影针全身可发,他还没到那个境界,却已经能用口喷出来。

一根无色的透影针到了舌尖,他要立刻发上去,若被扎住,立刻就会失去行动力,他只有一眨眼的时间。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传到了脑海,“孟帅,我没有恶意。”

孟帅一怔,盯着侯禹,周围数百尺没有他人,能传的这么清晰的除了侯禹没有第二个人。

就听他接着道:“我这一次前来,本来就是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