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天,第二天便是清明节,白浩特意找了白爷爷说话,白爷爷乍一听白浩是找白志权的墓不禁吓了一跳,他犹豫片刻后才问白浩如何知晓此事,白浩想了想,随口扯是白父托梦,虽然白爷爷将信将疑,却还是将地点告诉了白浩。

虽然白奶奶极力反对白浩身体还没好就到处跑,但最终拗不过白浩,还为其准备了供品及酒水让白杨跟他一起去祭拜。

白志权与其妻的合葬墓都快到别的寨子边界去了,离白家祖坟十分遥远,可见当初老爷子确实是恨透了白志权。

阴雨霏霏,羊肠小道的草丛上全是水珠,白浩一手揣在兜里,一手撑着伞跟白杨往前走,周围已经没有田地了,很是荒凉。

白浩鼻尖吸着清新的空气,心情越发沉闷。

待得找到这座简易到周围没有石块包住,俨然是一座土堆,若没有那斑驳的粗糙石碑代表这是一座坟时,白浩心情更加阴郁了。

他二话不说,让白杨将伞打在他头顶,蹲下-身来将篮子里的供品以及香蜡纸烛都翻出来插在坟前的土壤里,点香祭拜。

一旁的白杨刷着手机,也不管白浩在干嘛。

白浩在坟前磕了几个头后将篮子反扣在地上一屁股坐到上面,打开小桶装的漆盖子摸出毛笔来给已经看不清字的墓碑填色。

墓碑上没有碑文,没有立碑人,除了几个大字外再无其他。

白浩一笔一划的填完,正要收笔,却发现左下角还有几个模糊不清的小字。

白浩心念一动,大约猜到这是什么了,他忙凑上前去将碑上的尘土擦干净,仔细辨别一番后,发现这几个小字真是白以楼的名字。

他的心瞬间揪起,不知是终于找到了关于白以楼的只言片字还是见到这几个熟悉到令人难过的字而紧张,他不住以手指摩挲许久,这才抓过毛笔,跪到地上去小心翼翼的描摹这几个小字。

一旁的白杨莫名其妙地说:“哥,这地上全是泥水,你跪地上去干嘛,别回去后连累我被奶奶骂啊。”

白浩停下手来回道:“没事,就说不小心摔倒了。”说完后调整了下呼吸才继续填色,生怕一不小心手抖画歪了。

白杨也懒得管他了,继续刷手机。

填好色后,白浩一把接过白杨手中的伞,说:“你先回去吧,我再待会儿,等漆干了我就回去。”

白杨顿了顿,才说:“有必要吗,这里面住的谁我都不认识,给填个色就够意思了,你还要给他们打伞啊。”

白浩淡漠将伞撑在上方,眼睛未曾离开过那三个红色的小字,说:“走你的,不走就上一边去,别bb。”

于是白杨识趣的去一遍蹲着,他要是先走了,过会儿还是得回来。

一直待到四五点,漆干得差不多了,白浩才念念不舍的收拾好东西领着一旁老大不爽的白杨回了寨子。

这之后白杨回了学校,白浩心中魔障一般不住的惦记着那碑上的几个小字,总是想去看看,去摸摸,可惜这几天在不断的下雨,哪里也去不了。

在家本分了几天后白浩就待不下去了,他本来还想装平静的心越发躁动,越是克制自己心中的期望,就越期待,他很不愿相信白以楼真的消失了,他一直觉得某天醒来白以楼就会突然出现在他身边,然而并没有,他很想念白以楼,想去找他,想跟他在一起,白浩十分烦躁不安,再装淡然下去,他感觉自己就该爆体而亡了。

第二日一早,他吃完早饭后趁着白奶奶没注意便溜出了家门,径直对着后山快步走去,紧张得心脏不住突突跳动。

这里与曾经无二,白浩急匆匆的跨入拱门内,也不管地上如何脏乱,更不知害怕为何物,一股脑的拨开草丛就往里面小跑而去。

后山静悄悄的,一如往日,但阴森的感觉好像少了许多,他也不在乎这些改变,向着不远处的山体跑去。

不多时到了山脚下,他抬头看着上方的平台,心脏跳得越发激烈,被他刻意压制的情绪顿时破茧而出。

白浩捏了捏拳头,呼出一口气后,也不打算问有没有人在,而是直接捋起袖子开始慢慢往上爬去。

周围十分安静,他甚至能听到石壁上细小的石子掉到下面去发出的撞击声。

他费七八力的爬上平台后拍了拍裤腿,这才往洞里走去。

山洞里依旧暗得要命,白浩眯着眼慢慢的走到底,洞里空无一人,白浩看着散发出红光的石块发呆。

他心中安静异常,对于洞里没有白以楼的认知不悲不喜,却不愿离去,他站得累了就原地坐了下来,一坐就是一下午,等到了夜里便躺到石块上去睡觉,心里奇异的平和,然而靠在石块上却久久不能入睡,只要洞外偶尔想起一丝动静,他都会猛然跃起跑出去看,折腾了大半夜,最后倒在石块上一觉到了天亮。

他走到洞外放眼望去,这静悄悄的树林里十分萧瑟,站得高了不时有冷风吹来,白浩被冷的直打哆嗦,饶是如此,他仍旧不曾离开,反而在平台边上坐了下来,双腿悬空着不住随风晃荡,看着远处眼神茫然。

在此地坐到傍晚,饿得发慌他仍旧不想离开,若不是想着家中的人会着急,他只想在这里一直坐下去。

回到家中自然又被家人念叨一通,白浩笑了笑也不解释,在白奶奶的念叨声中回了屋子,一睡就是一天,就连白奶奶来敲门叫他吃饭他也不去。

第二日一早,吃完早饭他又出去了,这次的他要去的地方是送子山。

白浩一路目不斜视的走到送子山,这里不似古时冷清到鬼都打得死人,如今的送子山因为其灵验度高,有求必应,惹得许多外乡外镇的人前来膜拜,香火很旺,人气十足,还特意在山脚下搭了个小型的土地庙,借着这送子山的名气,土地庙前也是香火旺盛,满是烧过的蜡烛签子与香签子。

白浩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来这里,许是因为此地极阴,猜想白以楼说不定会来此吸收阴气,他找了个比较偏僻的地方坐下,看着不远处形形色色的女人来了走,走了来,在这里一动不动的坐了许久,还被一群女人暗地里讨论,仿佛是在好奇他一个男人家家的为什么会跑到这求子的地方来。

到了夜里,人全部走光了,白浩毫无所获,于是回了家中。

这般游荡了数十天,白浩把他曾与白以楼去过的地方都跑了个遍,那后山更是夜夜都去,然而却毫无收获。

就这样混了十来天后,白浩在家越待越魂不守舍,越来越憔悴,白奶奶见他整日往外跑也不是个办法,于是催着他回了学校。

白浩回了学校,对其关心的人还不少,特别是那些女孩子些,全围上来嘘寒问暖的,招得班上的男同学眼热。

而对于将白浩的药换了导致其‘入院’的张阳与王健来说,这事跟没发生过一样,刚开始是害怕的,但转念一想谁会知道他进医院是他们害的,二来也是因为白浩毫无动作更加证实了两人的猜测,于是又得瑟了起来,只安分了两天,第三天中午离上课还有半小时,人人都回了教师,张阳与王健满嘴脏话的在教室里打闹,故意走过来撞了下白浩的椅子,险些把正趴在桌子上睡觉的白浩给撞翻在地。

白浩顿时被被这动静弄醒,他忙稳住身形,随后先是抹了把口水抬头来看,只见张阳不住的哈哈笑着留个背影给他,还不时回头来看,白浩瞬间就炸了,他冷着脸站起来操起桌上超厚的书本,趁其得意洋洋毫无防备之际扑上去跳起来狠狠的拍上对方的后脑勺,随后又撑着两旁的桌椅跃起来狠狠踢在了张阳的背部。

张阳防不胜防,猛地向前扑去,将走在前面的王健扑得站立不稳摔到一张桌子上去,又跌到地上。

两人摔了个狗吃屎,白浩犹觉心中愤恨难平,在众多同学惊慌的瞩目下几步上前去一脚踩在张阳背上,狠狠的跺了几脚,边低吼道:“两个傻逼!叫你们横,叫你们横!横你.妈个鸡的,老子不发威当老子病猫是不是!”

张阳毫无还击之力被白浩踩得不住躲闪还不忘乱骂,另一边王健几下从地上爬起来单手撑着翻过桌子向白浩扑过来,在一旁观战的妹子们被王健狰狞的模样吓得尖叫,忙出声提醒道:“白浩小心!”

白浩抬头看去,还未看清对方身形便反射性的侧身避让,王健扑了个空,扭头又扑了过来,白浩心中莫名暴躁,回到现实后所有的不顺心都在这一刻爆发,他不顾后果,提起身后的椅子就对着王健砸去!

周围的女孩子们被吓得大叫,纷纷挡住眼睛不敢看。

而另一边张阳迅速爬了起来,撑着桌子跳起来向抡着椅子的白浩一脚踹去,白浩瞬间被踹得压翻了身后的桌子,连带着手中还未砸出去的凳子纷纷摔在一处,身体狠狠杠上坚硬的桌椅,白浩只觉得浑身骨头都在作痛。

还不等白浩挣扎着爬起来,王健与张阳的拳脚瞬息而至。

现在轮到白浩毫无反击之力,忙护着头一边挨着拳脚,一边挣扎着想办法爬起来。

然而这两人哪里是省油的,吃了白浩这么大的亏当然不肯善罢甘休,白浩几次三番想爬起来都被踹回了地上。

白浩只顾得上护住头部,隐约间他听到有同学上前来劝阻却都被两人骂了回去,别人也不是吃素的,平日里这两人狼狈为奸总欺负人,现在班里的病秧子白浩都出手了,他们这些身强体壮的还怕个毛。

于是三个人的战争就如滚雪球般,开始变成先是口角争分,随后直接演变成混战,一群男生一哄而上,直将两人压在身下狠揍。

然而这并不是一件好事,一群人混战起来根本无人顾及还躺在地上的白浩,猛然发展成混战后,白浩险些被一群人踩死,一旁有个女生忙上前来将瘫在地上的白浩扶了起来带到一边去休息。

正一发不可开交之时,也不知是谁吼了一句老师来了,一群人急忙停了手,教师瞬间鸦雀无声,众人忙搬桌子端椅子,迅速的将案发场地恢复得七七八八,迅速的回到自己座位上端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