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当空,河滩的草地上全是嘎嘎叫唤的鸭子,白以烨的脸色很差,即便是脸被晒得黝黑也能看得到他一脸的惨白满是虚汗,他打着赤脚,裤腿高高捋起吃力的走在水漫至腿肚的河水中,手里拿着竹竿将一群鸭子从这边赶到那边,很熟练的几下就把上百只鸭子赶到下游的河水中去。

等弄完这一切,他才找了个地方坐下来,拿过一旁的竹篮,捡出里面的馒头就着咸菜吃了起来。

吃馒头?!放鸭子?!

白浩皱眉看着这一切,难道才一两年的时间白家就开始垮了?难道那个道士道行不够,想压鬼反被鬼压才导致了白家成了现在这德行?

正当白浩在推测时,却见那边的白以烨站起身来抓起竹竿几步跨上一边的河岸上就往河下游跑去,白浩往下游看去,只见其中一只鸭子正疯狂的挣扎,好似被什么东西缠住往水里拖一般,白浩一愣,也忙跟了上去。

然而白以烨刚跑出几步就逐渐放慢了脚步,他站在原地忙用竹竿杵着地抬起另一只手捂住额头,身体站立不稳的摇晃了几下,白浩也跟着停下脚步疑惑的看着,几息后,只见白以烨身体猛的一晃,鼻子里顿时淌下鼻血。

他忙捂住鼻子半跪到地上,鼻血却堵不住,不停的疯狂流淌,从指缝中迸出,大滴大滴的砸在地上。

白浩看他这样明显是中暑了,他忙跑上前去想帮忙,奈何自己说不出话也动不了手,形同虚设,只能焦急的在一旁看着。

大量的鼻血堵都堵不住,白以烨也慌了,他不住以手背抹着鼻血,然而却抹也抹不完,白以烨只好捏住鼻子。

谁知刚捏住鼻子以口呼吸时,却开始打干呕,几息后居然大口大口的呕起血来。

这可把白浩给看呆了,中暑会这样吗,肺癌都不过如此。

白以烨忙去捂住嘴放开鼻子呼吸鼻血又从鼻子里大股大股的流出来,如此三番下来,不论怎么都无法止住。

只短短几分钟,白以烨的身上以及身下已全是血迹,他身体晃动了几下后就往后倒去,栽在地上不省人事。

白浩在原地干着急想上前去帮忙,然而下一刻周围场景瞬间转换,先是白以烨被白家的人找到带回去医治,白浩也一直跟在后面看着,当他看到白家的现状时还真吓了一跳,偌大的府中没有一个下人,白家的人一个个虽穿着得体却陈旧不堪,一看便是好几年的衣物了,众人一脸饱经风霜之色,更加奇怪的是当初在白府中稍微有些权势的一人如今都满脸憔悴,消瘦不堪,比之那得了厌食症瘦成骷髅的也差不了多少,其中当属老太爷最为吓人。

这让白浩更加好奇了,也不知白家这几年里发生了什么,居然会成了这副德行,同是一家人,当初那些没啥地位的现在反而比有地位的脸色还要好些,难道是有地位的经过这次变动操心太多给活生生的操劳成这副尖嘴猴腮的模样了?

白浩虽搞不明白这一批人成了这副德行怎么还没死,但心中却大大的爽了一把,叫你这老不死的伤害我的楼哥,就是要让你活得生不如死死又死不去才大快人心,不,这都不够弥补他伤害白以楼的罪过。

就该再这么要死不活的苟延残喘几十年,饿又饿不死,老了成个老不死,怎么都死不去又过得痛苦不敢才解恨。

白浩脑补着各种‘酷刑’的这期间,白家的一切就好似走马观花一般迅速在变动,白浩险些错过了困惑他十多年来的事的由来。

自从上次白以烨吐血后,他的身体便大不如前,场景中的白以烨总是动不动就昏死,不分场地与场合,白浩看得皱起了眉,猜想恐怕是上次流鼻血所产生的后遗症,画面中的白以烨给白母挑粪去地里,竟在半道上昏死过去,好巧不巧的后脑磕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顿时血流满地,等被人发现带回家中好几次差点救不回来。

最后人是救回来了,这身体却越来越差。

老大夫为其诊治时建议买些好的补品来给他补补,加强一下身体底子,然而现状哪里还抓得起好药,老爷子一辈子自私自利,如今钱财不够自然要先顾着自己,于是推说家中已无银钱,不同意,白以烨的爹娘哪里舍得白以烨年纪轻轻就成个病秧子,两人苦苦哀求了数天老爷子却铁石心肠无果后,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白浩愤恨的看着躲在屋中数棺材本的老爷子,毫不怀疑他现在要是能接触到这个世界,他肯定抡起椅子把这老不死的揍死。

场景又飞速掠过,全是些白家的琐事,还没看清就已被另一场景迅速代替,白浩逐渐从中摸到了一个规律,那就是不重要的东西快进速度就是x16,重要的有因果的事情速度就会慢一点。

场景再次放缓速度,白浩就知道又有什么重要的剧情要交代了,于是瞪着眼睛仔细看。

庭院里,白以烨一家人正在吃午饭,饭桌上还多了一位挺着大肚的女子,估摸着也有五六个月了,她与白以烨坐一起,想必这人定是白以烨的妻子无疑,不过白以烨年纪尚轻,这白家就给他娶了一房媳妇,难道是怕他突然暴毙没人传宗接代吗。

不得不说这可能性十分高,谁让白以烨动不动就昏死。

饭菜是简单的几个馍馍与素菜,只见正坐在桌前好好吃着饭的白以烨突然怔住,片刻后手指痉挛,眼睛翻白,僵直着身体往后倒去,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椅子带着白以烨的体重砸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白父白母与其妻皆被吓了一跳,三人忙丢了碗起身上前去看,只见白以烨正躺在地上,整个身体不住抽搐,他的脸部肌肉扭曲痉挛,手指蜷曲着,翻着白眼口中冒出一堵一堵的白沫,这模样明明就是羊癫疯。

白父白母顿时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了一跳,忙哭天抢地的上前去查看,这状况不仅吓坏了白以烨的父母,就连旁边的白浩都给吓得瞪大眼看着,心中已惊骇不已,原来这病是这么来的,遗传了几代人害了几代人的病居然是来源自于白以烨。

这么说来白家之前的风水真不是一般的烂,按理说这病不是先天性的,遗传的几率应该很小才对,然而这病在白以烨后天性发病后就从他爷爷开始就一直遗传到他的身上来,要说这不是风水太烂了导致的他自己都不信了。

白浩现在不由好奇起来这没被改变过的风水到底能烂到什么程度,又是怎样影响着白家,真实历史中的白家与被改变过历史的白家在这几百年来里的差距到底有多大,在这几百年中累计的阴气到这一代来对白家的影响究竟又有多大,这些白浩都无法得知,他现在甚至搞不明白他现在所见的一切是真实历史,还是被改变过后的历史。

未等白浩理清楚这各种的关系,场景又继续改变,然而这次出现的人物却让白浩一下就红了眼。

白府外,出现在场景中的是白以楼,白浩甫一瞧见他就飞奔到对方身边巴巴的喊着楼哥,然而对方却听不到,白浩伸出手试图去扯白以楼的衣袖无果后便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虽然感觉到他满身的戾气,白浩却毫不在乎,对他来说,能见到白以楼就是种幸福与满足,即便现在无法触碰,他也已经很知足了。

白以楼穿着一身烂成条的衣裳却丝毫不影响遮他的俊美,他缓缓拾级而上,眼中的戾气让他显得十分的阴沉恐怖。

白浩紧紧跟在白以楼身边,忍不住几次想去抱住他都扑了空,他突然无比怀念白以楼的怀抱与每一句话与情绪,可怜他如今成了个旁观者,只能紧紧的跟着他,看着他,生怕他会再次突然消失。

白浩在白以楼失踪之后曾多次的推测白以楼的经历,他坚信白以楼能回来,且会变成自己身边那个强大且自负的白以楼,可如今见到人了,他却什么也想不起来了,这毫无人气只剩满身鬼气的白以楼现在到底是什么他也无心探究,即便他真的是只鬼,白浩也毫不犹豫的会选择去爱他。

看着白以楼尖削的侧脸,白浩简直无法想象他一个人怎么从几岁熬到现在,又是受了什么苦难才得了这一身的本事,白浩想着想着就难受得不住哽咽憋不住眼泪,只能默默的贴着白以楼无声哽咽。

白以楼进得白府后便有人上前来驱赶,虽说白家如今不胜当初,但好歹从前也是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即便是落没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于是这人便不耐烦的出声赶叫花子一般的白以楼,然而还未等他拎着竹扫帚上前来,他的脖子却突然出现一条红线,他只觉脖颈一疼,遂迟缓的抬手摸了摸脖子,脑袋便随之出现整齐的切痕,咕噜一下就掉到了地上。

鲜红的血喷溅而出,随着那人倒地的动作喷洒了一地。

白浩顿时被骇得惊心,心惊胆战的看着这尸首分家的路人甲虽心生不忍,却对白以楼的行为丝毫反感不起来。

或许对白以楼来说,这都无法弥补白家对他的亏欠,杀一个阻止他的无干紧要的人又有何不可。

然而这仅仅是白浩在心中对现在的白以楼所做的一切找的理由,此时此刻的白以楼又哪里是他想的这般仁慈的。

只见他所到之处遇上的人都人头落地,身首异处,没有理由,到得最后甚至没有对话便惨死于白以楼的一念之中。

白浩在一旁看得浑身发寒,他好像才看见白以楼原来还有这么冷血无情的一面,然而却是这样的一个人,给了自己无限温柔与宠溺,这让白浩心里越来越不好受,即便是生理上隐隐抗拒着白以楼这滥杀无辜的行为,他的理智上却已认同,且还找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来替白以楼开脱。

一路走到正厅时,白以楼已杀了十来人。

平时看不到任何灵体的白浩如今真真切切的瞧见了从那些尸体中飘出的泛着黑气的灵魂,纷纷飘出了白府。

看来这就是楼哥说的一切怨气都会被两公里外的阴阳潭吸收的怨气了。

正厅里,老爷子与几名白家长辈正在议事,一个带着热血的头颅顿时精准无误的落到了老爷子怀中。

众人皆眼前一花感觉有物体飞过,待仔细看时都吓得惊恐大叫,忙不迭的起身退开,却带翻了身下的椅子,一群上了年纪的老者纷纷被绊得人仰马翻,摔做一团,反观抱着头颅的老爷子先是捧着怀中仍旧流着血的头颅看了眼,随后才瞪大一双因脸上肌肤干巴得犹如老柑橘皮一般枯萎而凸显浑浊的眼珠,大喘着气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外孙死不瞑目瞪着双眼的头颅,几息后终于缓过神来,悲愤的抱紧头颅大吼,这满腹悲痛的声音顿时响彻整个厅堂,却让白浩一点也同情不起来。

一个上门女婿的下的种待遇比白以楼要好,老头子甚至还会为这个外孙感到痛苦悲愤,却亲手将白以楼送上死路,思及此,白浩那点怜悯之心无论如何也用不到老爷子身上来,即便这被白以楼割了脑袋的小子何其无辜他也同情不起来。

白以楼已缓缓来到了厅外,他身上的戾气顿时让一群人胆寒。

厅中老辈子被吓得屁滚尿流,摔疼了也顾不得揉,无头苍蝇般大叫着四散开去,想趁乱逃出正厅却被白以楼释放的鬼力弹了回来,纷纷跌了满地,一时间厅中哼痛声不绝于耳,好不热闹。

待得反应过来的众人头也不抬就开始跪着磕头求饶,他们不知白家是何时招了这等嗜血魔头,竟能下此残忍的手段,即便是心中将此人恨之入骨,一时间却怕得不得不丢下老脸来跪地求饶。

老爷子脸色十分难看,他死死的盯着对面一脸阴桀的人,早已认出了这是十几年前还剩口气却被他命人扛去扔了的白以楼,他起身恶狠狠的将外孙的头颅放置在一旁的桌上,愤恨的对着冷冷逼视他的白以楼说:“孽畜,你竟还未死。”

白以楼说话较之以前更加僵硬,他冷冷地说:“你,死了,我也,不会死,但我自,不会让你,这般轻松便,得到解脱。”

这话一出,老爷子顿时气黑了脸,他杵着拐杖起身大骂道:“你这个牛马不如的畜生!你有什么怨恨冲着我一人来就是,你看看你这畜生都做了什么!他是你表弟!你这个手足之情都不顾的畜生!我老白家怎么会出了你这等大逆不道的孽畜!你就不怕被天打雷劈吗!就不怕你死去的爹娘在黄泉下为你感到不耻吗!”

“你没资格提他们!”白以楼顿时暴怒,抬手隔空一把将地上的一名老者吸过来瞬间将人撕成了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