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动静又把众人吓得大叫。

李阿公不能自控的看着玻璃渣里白浩的黑白遗照,大吼:“不会是他在作怪吧!”

飘在头顶的白浩心想老子在这里,作个毛的怪。

“不要乱说!”吴阿公忙上前去抵住门,说:“快过来抵住门,不然等外面的东西进来就不好了。”

几人这才反应过来,忙胆战心惊的上去把门抵住。

撞门的砰砰声不断,几个老头硬撑了半个小时,那些怪声不得而入,撞门声渐渐若下去,哀叫数声后,渐渐消失了。

几人这才满头大汗的跌坐在地上,累得一身的老骨头险些散架。

第二日天大亮,院里传来公鸡打鸣。

白母满脸疲态的出得厢房,就见几个老头全挤在门下,满脸戒备。

白母忙上前去扶他们,说:“张阿公李阿公,你们怎么全跑地上来坐着了。”

几个老头疑神疑鬼的,听到问话这才反应过来,忙起身说:“若兰啊,昨晚那么大动静,你没听到啊?”

白母装傻充愣地说:“什么动静啊,张伯。”

张阿公欲言又止,最后唉了一声,说:“还是尽快把他下葬算了,我看啊,古怪得很,别把祸事惹到村里祸及大家才好。”

白母点点头,几个老头往门外瞧去,见无异状,忙说:“我们就先回去了,熬了一夜现在困得很,就这样。”

说完,几人不等白母招呼,拉开门就往外疾步走去。

白母神色忧伤起来,叹了口气,去把白浩的照片捡起来重新去找相框裱。

到了十点过,村中的老人来了,无人提及昨晚的事,可见那些动静只有在白家才能听得到,村里其他人家并未听见。

白奶奶这时竟然能下床了,她面色苍白,在白母的搀扶下走到外面,让人去请了挖坟的工人,又让人去后院抬来棺材,匆匆的将白浩装了棺。

白浩怔怔的看着这一切,在棺盖盖上之时,瞬间感觉自己与外界的联系突然就断了,等入了土,自己会不会去轮回?

在灵堂里又坐了一个多小时后,白奶奶终于坐立不住,在白母的劝解之下起身走了。

白母搀扶着白奶奶进了厢房,白奶奶捏着白母的手,虚弱地说:“在陈家做的石碑做好了没有,今天下午能不能送到,垒棺材用的青石够不够,不够的话让陈家送石碑的时候一并给咱们送来。”

白母哽咽道:“妈,你放心吧,昨晚陈家当家的就许诺我说石碑五点之前送来,祖坟里青石剩的不少,足够了。”

白奶奶费力的躺到床上,说:“那就好,等工人来了,你就带他们去祖坟,把王老三给我指的地儿挖了,给子奕。”

“妈,这怎么使得。”白母说:“再让王叔再去看个地儿不行吗。”

白奶奶闭着眼说:“不用了,老婆子无牵无挂,死了随便挖个坑就埋了,哪里还需要什么福泽后人的暮地。”

白母闻言,心脏又被刺痛起来。

当初为了白浩,白奶奶特意让村中的风水师王老三看一块能福泽后人的暮地,就是为了白奶奶死后躺在那个地方能为子子孙孙造福。

现在用不着了,孙子早早地去了,哪里还有什么后代可福泽。

在堂屋中的白浩听了这番话,心中顿时很难受。

可下面两人的对话,却让白浩困惑异常,听得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屋里抽泣声断断续续的响了一会儿后,白奶奶的声音说:“去吧,今晚能出殡就今晚出吧,我怕出什么变故,今晚那些东西再来,估计就不会像前两天那样简单了,那个人等不及了,我不想子奕最后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白母闻言又抽泣起来,颤声问:“妈,你说子奕要是下葬了,会不会也像爹那样......”

“多嘴!”白奶奶顿时坐起身来,斥道:“不可能会出那种事,你一定记得让工人把咱家后院的水泥拌了,听到没有。”

白母被白奶奶一吼,抽泣声都不敢发出,嚅嗫道:“我知道了。”

堂屋外,白浩却越加好奇两人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奶奶果然有事瞒着他,而且听她们的谈话,爷爷好像出过什么问题,可又是什么问题呢,为什么会扯到下葬?

白浩想来想去,觉得事情越来越值得探究,奶奶好像知道什么大事却没告诉过他,难道跟自己有关?

等到了中午,挖坟的工人请来了,白母招呼几人吃了饭后,就领着他们去了祖坟。

傍晚的时候,一群工人回来后,白母让他们拌了些水泥,匆匆送走宅院中的村民后,便要求这群人夜里出殡。

众人自是不肯,好说歹说,才多加了几百块钱,几人放肯点头同意。

半个小时后。

八个大汉抬起棺材,白母一身黑衣,捧着白浩的遗照在前领路,其余人则是扛的扛工具,背的背水泥,一行人悄无声息的出了宅院。

白浩也跟了上来,这时他才发现个规律,那就是他的身体在哪里,他就只能跟着去哪儿,待哪儿。

明白这个规律的白浩顿时白了脸,要是他的尸身被葬在祖坟里,他是不是就得这样不人不鬼的一直待在祖坟里。

要真是那样,他宁愿魂飞魄散。

穿过深巷,出了村庄,一行人安安静静的往白家祖坟走去。

四周虫鸣阵阵,夜空没有半点星光,周遭毫无半点灯火,众人都有些犯怵,毕竟是抬着口装着死人的棺材赶夜路,即便是有钱壮胆,胆也挺虚。

头顶不时有怪鸟怪叫着飞过,众人的心都悬着,如果现在突然冲出个什么东西来,估计会把这群人吓得弃棺而逃。

反观白浩,也是怵得厉害。

他的身体在空中飘荡,视野好得令人牙痒,只能抬手遮着眼,不敢去看站在远处那一道道模模糊糊的影子。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死了变成鬼魂的原因,以前看不到的东西现在居然全看到了。

白浩简直要疯,为什么死了还要受这些视觉折磨。

一路上心惊胆战,走了半个小时后,队伍总算平平安安的到了祖坟。

众人将棺材小心翼翼的放下,白母打着电筒照射墓穴,说:“现在麻烦几位大哥将那边的青石搬来垫在坑里,然后敷上水泥,六面都得按照我说的来,务必敷上水泥,一处都不能漏,麻烦大哥们了。”

白浩蹙眉,心中的疑惑又上一个档,不理解他-妈为什么这样安排,说话又没人听得见,只好静观其变。

“日哦。”其中有个人操着一口川音抱怨:“这他-妈都是什么几把规矩,乱七八糟勒,是不是在耍老子们哦。”

工头也是不耐烦得很,说:“行了行了,有空抱怨还不如多做事,出钱的是老大,人家爱咋咋,你管得着么。”

众人按照白母的话将一块块的青砖搬来一一铺在坑里,左右前后两面同时砌好青砖,敷上水泥后,才将棺材放了下来。

随后又在棺材上铺上青砖,敷上水泥,立好石碑,才开始埋土。

将土盖好之后,白母又让众人将青砖捡来在泥土周围铺了一圈。

人多好种田,弄完这一切后,还未到十二点。

“走咯走咯。”刚才的四川人喊道:“明天就是清明节咯,现在还在坟地里头干啥子哟,回去咯嘛。”

工头问白母:“大姐,没什么事了,咱们可以回去了?”

白母将他的遗照放在坟碑下,摸了摸刻着白浩名字的石碑,眼泪直流,半晌后才说:“走吧,没什么事了。”

“唉?!别走啊!”飘在自己坟头上的白浩慌张的喊:“妈,别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

可惜白母听不到他的呼喊,带着一群人调头慌慌张张的走了。

“妈!”白浩大惊,想追上去,这回他能控制身体了,但是只飘出了几米远,就被某物束缚了般,再也不能往前。

白浩绝望的看着一群人逐渐远去,只能飘回自己的坟碑上去蹲坐着抱住自己脑袋,不去看周围的情形。

虽然白家祖坟里很干净,并未看见什么影子鬼火之类的东西,但白浩就是不敢看,他怕他自己脑补。

旷野里怪叫此起彼伏,白浩统统自觉无视,过了许久之后,坟地里突然出现一阵让他无法忽视的叫声。

那一声声凄厉的哀叫声由远至近,草地上甚至发出一阵急促的窸窣声,白浩顿时大惊,忙抬起头来四下看去。

坟地里能见度极低,白浩什么都看不见,却被那越来越近的哀叫及窸窣声弄得头皮发麻,鸡皮疙瘩一身,只能迅速飘到空中去。

等声音渐渐接近,白浩才得以看清,冲着他坟墓跑来的居然是一群个头普遍较高的大型狼狗?!

那些狗好像看不到他,白浩之前的恐惧总算好了些,只是听着它们凄惨的的声音还是难免头皮发麻。

不像狗叫,倒是更像人哭,却又哭得怪声怪气。

白浩的猜测顿时得到证实,昨晚会出现这些东西,完全是冲着自己来的。

这群狗围着白浩的坟不停的打转,它们并未发出一般狼狗的呼哧喘气声,而是不停的哀叫,放佛这是它们唯一能发出的声音。

白浩后背一片冰凉,不知道它们围着自己的坟墓打转是要干嘛。

难道是想把自己的尸体刨出来吃了?

下一刻就好像在证实白浩是个不折不扣的乌鸦嘴般,一群狼狗开始疯狂的刨坟上刚盖好的青砖。

狗的力气十分大,此时全停止了哀叫声拼命的刨土,不出片刻铺在坟上的一圈青砖就全被刨开了。

而青砖底下的泥土更加好刨,刚盖上的泥土十分松软,一群狗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堆成一个土包的坟墓刨了个深坑,露出被埋在土里的水泥。

然而下一刻,几只狗爪甫一碰上水泥,就好像电视剧里僵尸碰到糯米一样,狗爪瞬间冒出黑烟,一群狗全都哀叫着跳开,在周围打转。

嗯???

白浩看得莫名其妙,狗难道碰不得水泥?白浩还没听过这种可能性。

还是说,这水泥里有什么令它们惧怕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