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陆院光有时候会希望他和馨不要长大,不要成长得那么快。

长大就意味着不能再任性,不能再固执地留守在独属于他和馨的世界里。他们会接触到越来越多的人,面对越来越多把他们分开的挑战。

对于这个庞然复杂的世界来说,他们两人封闭的壁垒实在太渺小太微不足道了。迟早有一天,即使光不想要承认,他也渐渐意识到,他们分开的那天迟早会来。

光看着站在他和馨面前的少女,她似乎比起他们初见的时候更加美丽了,那些炫目烂漫的娇艳妩媚沉凝下来,化成让人更移不开视线的魅力。曾经在视觉上带来的强大冲击力减少了不少,但是她身上的吸引力却越来越浓厚了。

她也在成长。

常陆院光能感觉得到,从铃木铃花身上,他就能看到时间的作用了,这一年多以来,她变得很多。

不仅是从英德转学到樱兰,成为他们学姐的变化,她更沉静了,也可以说变得有些忧郁了。也许是因为他们和铃木铃花的距离近了些,每周末定期的见面,光越来越能辨别铃木铃花脸上细微的神情变化,他隐隐能够察觉她隐藏在温柔面具下的喜怒哀乐。

而这也足以证明,不管常陆院光愿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他一直在观察她,他一直在注视着她,时时刻刻。

因为铃木铃花不是馨,她不是从一出生的那刻开始就和光紧紧联系在一起的,对于他们两人而言,她是一个外来者,也是一个异客,不去看,不去听,常陆院光就永远都无法知道她究竟在想什么。

当她对着他们笑起来的时候,是真的在高兴吗?当她皱起眉的时候,是难过悲伤,是烦恼忧愁还是恼怒生气……铃木铃花的一切,常陆院光都想要知道。

那是与熟知馨熟悉到看另一个自己完全不同的感觉。

他一边抵触着铃木铃花,抗拒她入侵他们的私人领域,却又想要融入那个神秘独特少女的世界。

打开了的门却只能通往一个方向,太不公平。

常陆院馨有时候希望他和光能够快点长大,成长得越快越好。

也许长大了,他们就可以跳出这个无聊困扰的世界,自由地去到任何一个地方,走到无人打扰他们的角落,不用再被这些奇怪却又无趣的人询问光和馨谁是谁的问题。反正对任何其它人来说,他们都是一样的,没有人真的想要分清他们,连他们的母亲都放弃了这个得不出结果的疑问。

馨曾经这么想。

然而有一个少女却对着他们说,“光就是光,馨就是馨。”

铃木铃花能够分辨他们,她看着他们是在看两个不同的个体,而不是一模一样到能够重叠的连体,当她那双盛满星光的秋眸望着他的时候,常陆院馨会意识到自己是馨,而不是光的双生兄弟,而他永远都无法在她面前伪装成光。

这既是在辨别,也是在分离。

那个少女就那样突兀生硬地闯入了他们的世界,连一丝反应犹豫的时间都没有留给他们。来不及反应,当然也来不及拒绝。

她不是一个那种传统意义上,善良纯洁无暇的天真少女。铃木铃花身上,有一种超越了实际年龄的成熟,所以即使她收敛了瑰丽的眉眼,别人也能在清冷之中找到隐约的艳色。可是她也没有那么恶劣,当她偶尔亲近地笑起来,眼中泄露的温柔会让常陆院馨心口突然一跳。

总是沉稳娴静的面容流露的些许慌乱和忧郁,又让她看上去那么纯真可爱。

“女人,可是很复杂的。”他们的母亲这样笑着说过,“不过这种课程,对光和馨来说还太早了。”

他们的母亲还没有教过的事情,铃木铃花却已经开始亲身指导了。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这样一门课程,那铃木铃花一定是所有之中最难但也是最受欢迎的。

馨能感觉到,她变了很多。

她转了学,留长的头发不再扎起来,温柔的笑意变得更疏离,张扬的美丽不再那么具有攻击性,却让被吸引而来的人沉迷其中更加无法自拔。

他听到过那些真真假假的消息。

铃木铃花在英德学院留下的传闻很多,虽然没有人敢在英德提起,但仍然会有部分流传出来,类似于得罪了f4被赶走之类的说法是常陆院馨最嗤之以鼻的。只要她想留下,谁会舍得让她离开?

她是自己想走的,但是为什么?

——是因为和在英德的恋人分手了吗。

“喂,你是谈恋爱了吗?”光这样问过铃木铃花,他们不是没有察觉到,有段时间,她在常陆院宅的工作请假的次数有些过于频繁,而在那些时候,她就很少触碰他们了。

比起看到铃木铃花愁闷忧伤,馨更讨厌看到她高兴时微扬起眉的艳丽模样,那张美丽无瑕的脸上展现的哀愁和喜悦,都不是因为他们。

“大概是吧。”

那个时候,她是这样回答光的。

馨无法不承认,铃木铃花勾起唇畔展露出的笑容好看得有些不可思议,她本身就是一个捉摸不透的谜题。

他能看透光,光也能看透他,这是他们从出生起就拥有的默契,更不要说这么多年以来他们都一同生活,一起走过成长的痛楚和欢愉。但不只是他们两个人,他们还能看懂别人,人的心思实在太好猜了,来来去去都是欲.望二字,不为权色便是为钱利。

但是铃木铃花不一样。

她想的事情,无论是馨还是光,都猜不到。

当她回答是的时候,常陆院馨知道这不一定是真的,她不一定是真的有了恋人,甚至可能不是他们认为的那种恋人,她本来就是个奇怪的人。

然而他还是嫉妒了。

嫉妒的滋味并不好受,酸涩又塞了满苦味,让常陆院馨尝过一次就不想要再感受。很奇怪,当看着她亲吻光的时候,他都没有那么难受,所以馨才会产生自己也没有那么喜欢铃木铃花的错觉。

可是这次只是稍微得知了铃木铃花其实是拥有男朋友的事,他就生气得不行。

这不是因为她有恋人却又和他们暧昧的气愤,常陆院馨很清楚,他仅仅是在嫉妒那个能够光明正大地拥抱亲吻铃木铃花的男人而已。

常陆院馨突然就急切地想要长大了,他想要成长地比铃木铃花的恋人还要成熟,他想要在拥抱她的时候不再需要用玩笑和恶作剧的借口,他想要离她更近一点,再亲密一点,超过现在的距离。

这个距离也没什么不好,光却这样想。

在这种时候,他们的区别就体现出来了,再相像的双胞胎也是两个人,光和馨终究是不同的。

就算长大了会有什么变化吗?他们在成长的时候铃木铃花也在改变,她明明就已经很优秀了,却仍然在变得更加夺目出众,她身上的光环仿佛只会越来越明亮永远不会消退。

无论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还是现在,铃木铃花就一直走在前面,他们从来就没有在这个少女手中赢过一回。常陆院光有时候会觉得,他们是永远都追不上铃木铃花的。

她只会走得更远,于是也会离他们更加遥远。

如果时间能够停在这一刻就好了。

这样,铃木铃花会不会就能这样停留在他们身边了。那张柔美明艳的脸不会变得更漂亮,柔和明亮的眼眸不会变得更莫测,柔软明丽的笑容也不会变得更冷淡,一切就都不会再改变,她不会交往别的男朋友,不会在光触碰不到的地方经历他永远无法得知的事情,不会走到他看不见的角落。

比起馨,他真是一个胆小鬼。

常陆院光笑自己,越是长大,他就越觉得自己和常陆院馨不一样,很难说铃木铃花的出现是加速了他们的成长,还是加剧了他们的分化。

而唯一能让光和馨都无比确定的事情就是,他们喜欢铃木铃花。

这无可辩驳,也无从抗拒。

常陆院光,好感度:90。

常陆院馨,好感度:90。

“早上好,学生会长~”他们抬起手晃了晃,对着走过来的少女异口同声地打了一声招呼,看似随意的轻笑中包含着彼此都深知却难言的情意。

铃木铃花回以一个无奈的笑容,“我又不是你们的学生会长,请别这样叫我。”

“嘛,别把高等部和初等部分得那么严格呀,前辈。”光绕到铃木铃花身边,默契地和馨一分为二,把少女夹在中间。

常陆院馨一笑,接上光的话:“我们的升学礼还希望能由亲爱的铃花会长主持呢。”

铃木铃花摇了摇头,和他们一起向常陆院夫人的工作室走去,“那大概要让你们失望了,下个学期我就会离职。”

“今天来得好早呀,铃花酱~”

打扮得精致靓丽的常陆院夫人一如往常地坐在桌前,如果不是铃木铃花很了解她,还会以为常陆院夫人这么早起来工作,但实际上她现在就坐在工作室里只有整晚通宵这一个可能。

常陆院夫人放下手中的笔尺,转过身来先和青睐不已的少女打完招呼才面向自己不省心的儿子们,“光,馨,你们的作业写完了?”

不需要用到他们的时候,常陆院夫人就开始觉得她两个儿子的存在是种打扰,一进入工作状态就变得苛刻了。

光和馨吐了一下舌头,他们搭着彼此的肩膀摊开两边的手,“做完了。”

“那就好好休息吧。”看着母亲脸上加深的笑意,光和馨知道他们是赖不下去的,只好乖乖离开了。

临别前,光还对着铃木铃花飞了一个戏谑的吻,“待会见咯~”,结果却被馨一把扯走了,送出去的吻还没飞到铃木铃花面前就被人为截断掉了。

叹气着摇头,常陆院夫人对铃木铃花笑笑:“他们追人的手段还真是拙劣,比起他们父亲差远了……不过你也的确不好追。”

铃木铃花敛起眉,“请不要这样开玩笑。”

耸耸肩,常陆院夫人绕开了这个话题,但又回到她好奇了许久的问题上:“对了,他有来找你吗?你的前男友。”

“……还没有。”这个问题铃木铃花就没有办法不回答常陆院夫人了,毕竟她是帮助自己进入樱兰最大的功臣,她没有询问那个人是谁就已经是极大的善意了,“但我想,应该快了。”

“真好啊,年轻人的恋爱。”常陆院夫人支起下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开始走神,“真想再体验一回呀,那个时候疯狂热烈的爱情……”

“那个,今天的工作可以开始了吗?”

“啊,抱歉,年纪大了就是很容易沉浸在回忆里。”常陆院夫人掩着嘴,“不过,铃花酱,即使是你提的分手,但那种轻易放手的男人是很不可靠的哦,如果对方来找你复合,你可要考虑清楚。”

少女犹豫地作了回答,“……我们的情况有些复杂。”

“这样啊……铃花酱真的不考虑我的两个儿子吗?”常陆院夫人眨了眨眼睛,“买一赠一哦。”

对她这样迫不及待地出售自己儿子们的行为感到无奈,铃木铃花叹息了一声:“您觉得光君和馨君会和同一个女人在一起吗?”

“不会吗?”年长的女人变得有些认真起来,“他们啊……一直都是在一起的,这种羁绊,爱情和婚姻也无法割裂。”

铃木铃花看向她,“但是他们总会长大的。”光和馨不可能一直像常陆院夫人希望的那样永远密不可分,永远都一模一样。要想学会成长,就需要从那个封闭自己的狭小世界里走出来。

“他们已经在长大了。”

涂着红唇的女人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不在这上面再做纠缠,“好了,那我们开始吧,托了铃花的福,上次的设计展览很成功哦……”

被两个少年接连着深吻的时候,铃木铃花开始想要赞同常陆院夫人的话,他们的确长大了不少。

吻技,进步了好多。

这个吻没有那么轻柔缱绻,满是少年人的冲动和急切,幼稚的占有欲融进唇舌间化成粘腻的津液。他们像两个小兽一样舔舐着她,交换彼此的气息,亲密地如同崭新的一体,却又遥远地像是永远无法融合的两个异体,一边是铃木铃花,另一边是常陆院双子。

“昨天,你和铦之冢出去了吧。”光把头埋在少女弧度圆润的脖颈间,刚缠绵过的气息喷打在肌肤上让铃木铃花感到有些发痒。

馨站在后面让铃木铃花能舒服地靠在他身上,“你变矮了耶,铃木前辈。”他用手比划了一下少女的头顶到自己身体的位置,亲密地抚摸着少女柔顺亮丽的长发。

“和他分手吧,好不好?”光抱着她,半是强硬地命令半是柔软地撒娇,“那个男人难道就比你在英德交往过的好吗?和他在一起很没意思吧。”

铃木铃花被笼罩两人之间,被他们缠上来的气息弄得有些晕沉,她轻微地推了推他们,但这微弱的抗拒动作却没能让光和馨离开,于是她只能应付他们提出的那些问题:“是和光邦君一起去的。”

她抬起眼打量了他们一眼,“光君和馨君都长高了呢。”

“这么喜欢带孩子吗?”常陆院馨轻扯了一下铃木铃花的头发,“樱兰的一家三口,觉得很好玩?”

“一个丈夫,一个儿子,两个情人,你还真是赚啊。”光揽过少女的肩膀,不忿地抱怨出声,得到了铃木铃花的一声叹气。

“请不要开这样的玩笑。”

常陆院馨不禁冷哼,“难道不是事实吗?”

被逼得没有他法,铃木铃花缩了缩肩膀,却在这样紧密的空间里避无可避,“我告诉过你们的,我和——”

其中一个少年吻上来,堵住了少女没有说完的话,不让她把那个讨厌的名字说出口。

吻她的人是常陆院光,铃木铃听到馨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所以说呀,和那个人分手不就好了,拒绝不了我们就拒绝他嘛。”

待光放开铃木铃花已经开始喘气了,她无力地被环绕自己的两个少年抱在中间,感叹常陆院夫人竟然会评价他们追人的手段不好。

她轻轻吐了一口气,撩拨他人心弦的睫羽微微颤动,便让人无法拒绝。

“好。”

“你说什么?”常陆院馨按住她的肩膀,迫不及待地追问铃木铃花,想要确认她刚才说的话是否是认真的。

光也抬起头来看她,两双相似的棕瞳热切地注视着她,瞳眸之中间或闪过的金芒一定会让不少女生心动,“真的?”

铃木铃花停顿一秒还是点了点头,铦之冢的好感度没有变化,那她就逼他改变,这种僵局是比起好感度下降更糟糕的瓶颈,降了还能加回来,停止不动可不妙,没有变化她就只能自己创造变化了。

但这却让常陆院光和常陆院馨产生了某种,决不能有的错觉。

无论是铦之冢崇,还是她曾在英德交往过的恋人,都没有他们在铃木铃花心中那么重要——她一定,也是有些喜欢他们的。

常陆院光,好感度:100。

常陆院馨,好感度:100。

……糟糕,铃木铃花想,她又开始觉得不舒服了,不仅是心里涌上的厌倦感和恶心,更是反应在了身体上。

这不是针对常陆院双子的,这种反感,只是铃木铃花在厌烦自己而已。

她差不多,也该辞职了。樱兰提供的奖学金比英德更丰厚,其实铃木铃花已经不需要这份工作了。

“我想你在常陆院那边的工作差不多结束了。”黑发黑眸的少年斜靠在银色的跑车上,那辆拉风的车就这样横在路前,让铃木铃花想忽视都不行,“就开过来了。”

“你有驾照吗?”少女看着他惬意的姿态皱起眉,比起他突然找过来的行为,她反而更在意这件事。

“西门君。”

“不叫前辈吗?也对,你已经是英德的学生了。”

西门总二郎懒懒地抬起眼皮,他对铃木铃花严肃的神情感到好笑,便顺手伸进了开着的车窗里,掏出一本证件扬了扬,“西门总二郎,18周岁已满,驾驶考试合格,还需要检查吗?”

“不用了,是我太失礼了。”铃木铃花鞠了一躬,便想转身往原来的方向折返。

“等等!”西门总二郎懒散的语气严厉起来也让人发怵,得益于茶道和政治世家的出身,再轻挑的时候他身上优雅沉稳的气场也挥之不去,“铃木铃花。”

“西门君有什么事吗?”

她回过头,不解地看着西门,似乎在疑惑他们之间还能有什么关系。

“上车。”他打开了之前靠着的车门,示意铃木铃花进去。

铃木铃花停住脚步,并没有因为西门总二郎变得锐利的眼神就乖乖听话,她歪了歪头,“为什么我要听西门君的话呢?”

深吸了一口气,西门总二郎压抑住这少见的躁意,他的手按在车门上忍不住敲了敲这冰冷的金属,西门回答她:“只是受人所托,带你去医院。”

“玲他现在有事。”见铃木铃花还是不动,少年扯了扯僵直的嘴角,“你是要自己过来,还是想让我过去。”

当铃木铃花终于缓慢地走过来时,西门总二郎轻啧了一声:“坐前面。”

和他对视了一会儿,铃木铃花还是暂时顺从地坐到了驾驶座的旁边,不需要西门提醒,她就乖乖地为自己地扣上了安全带。

“这么不相信我?”

少女浅浅一笑的样子气人却无比可爱,“西门君多虑了,我只是在遵从交通规则。”

只是失眠而已,至于这么着急吗。西门总二郎在心中腹诽,既对和铃木铃花扯上关系的美作玲感到不解,也对就这样听话地赶过来的自己感到生气。

美作会找他来的原因西门不是不能理解。

道明寺司现在有些危险,无论是为谁考虑,他和铃木铃花最好都不要再单独接触了,而花泽类……西门总二郎都开始怀疑是不是藤堂静在法国秘密结婚了还是怎么了,类最近的状态的确有些糟糕。美作家里的那些人知道铃木铃花的存在会很麻烦,搞得不好又闹成道明寺枫那样子。

啧,又沦陷了一个,西门总二郎想到美作玲的那副样子就烦。

为什么让他来,是觉得他已经对铃木铃花没兴趣了吧。西门也没有想到,他没能把她追到手,反而是道明寺司追到了。

然而成功交往的结局却那么惨烈,惨烈到让西门总二郎都无法计较自己的魅力到底差在哪里这件事了。

追究铃木铃花的目的实在没有意义,西门总二郎倒不觉得她是为了道明寺的钱,只是为了钱的话,花泽家的钱不是更好拿,花泽类的父母可是拿儿子当宝贝,大概也是他们之中对未来结婚对象要求最低的家族了。

话说回来,铃木铃花是有恐婚症之类的心理阴影吗,怎么每次都进行到这种程度就分手了……而且都是她甩掉对方。

西门总二郎也形容不来自己的心情,如果是道明寺司甩掉铃木铃花,他大概就能放下了。可偏偏是她和道明寺司提出的分手,就像当初她离开迹部景吾那样的决绝,说是离开就真的走了,连头都不回地转学去了樱兰高校。

是一个超级棘手的麻烦啊。

但就是因为难度这么高,西门总二郎才如此放不下。

明明就是他最先发现的珍宝,但先拿到手的人却不是他。如果真的被别人拿走了,西门总二郎也能放手了,然而至今都没有人真正拥有那份宝藏,所以西门才会这么不甘。

只是不服气而已,没有更多的东西了,也不能有。

“多久了?”

他突然询问出声,让铃木铃花微微一惊,西门以为她是听不懂,又解释了一句,“你的失眠。”

虽然嘴上回复美作说没什么要紧的,但是西门总二郎实际上还放在心里,能够严重到需要安眠药的失眠症,绝对已经不是小问题了,而且那些药是医院开的,那就说明连医生都建议用药物辅助了。

不过也说不好,西门总二郎不会排除医生被铃木铃花迷到之后话开了药的可能性,越是想那场景,他就觉得越有可能

是他许久没见铃木铃花这张美丽惊人的脸,才产生了这种错觉吗?这个少女,是不是又变得更漂亮了一些?

眼角瞥到她看过来的眼神,西门总二郎收回了打量的视线,专注地盯着前方开车,西门不由在心中责备自己,他之前干嘛让她坐前面啊,坐在旁边真的很影响他开车。

“半年。”

听到铃木铃花的回答,西门总二郎震惊之下差点踩下刹车,控制住身体他握紧了方向盘,忍耐着不去看她,西门知道这也许还是缩减后的回答,说是半年,那就肯定不只是半年了,或者是半年前才严重起来。

“……是因为司吗?”

西门不知道自己想得到一个什么回答,他之前一直在为看上去一头热的道明寺司鸣不平,但是现在他突然窥见了另一方隐藏在平静之下苦痛的一角,心中倾斜的天平开始摇晃了起来。

“不是。”他听到铃木铃花的答复,却并没有感到松了一口气。

他觉得喉咙有些艰涩,却还是吐出了那句一旦说出口就收不回来的话,“铃花,其实司一直都——”

“西门君。”铃木铃花打断他,“这些没有意义的话可以不要说了吗?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现在西门君可是因为美作君的拜托才来接我的,与另外一个人没有关系吧。”

美作玲,西门总二郎脑海中浮现出这个名字,他沉闷地咽下了冲动之下想说出的话,舌头抵在牙关上就变成了其它话语:“那会和玲有关系吗?”

这次铃木铃花回答得很快,他的话音刚落少女的声音就接了上来。

“没有,也不会有。”

又甩了一个。不,这次甚至还没有开始吧。

西门总二郎沉默了许久,才再次开口,“如果当初你和我在一起,也会这样分手吗?”

“不会。”

这异常肯定的答案让西门终于无法忍住,他转过头飞快地看了铃木铃花一眼,然而那张美艳的脸上依旧冷淡的神色又让少年的心一沉,心间还未升上来的热意瞬间就冷却了。

“我不会和你在一起的。”她甚至没有看向西门总二郎,只是平静地直视前方,“一期一会,有缘再会,不是么。”

“很遗憾,我们的缘分只能到那里了。”少女的声音平缓而清冷,只有微上扬尾音泄露出他曾经听到过的媚意痕迹,“不过按照西门君的说法,那样也不算是分手吧。”

真是自取其辱,西门总二郎不禁想要冷笑,而更讽刺的是,在这一段短暂冷漠的对话里,他觉得自己被甩了。

再差一个花泽类,铃木铃花就能把f4拒绝个遍了。就是这样一束让所有人低头的艳丽之花,竟然有人真的相信是他们把铃木铃花赶出英德的,西门总二郎嗤笑了一下,还真是应了藤堂静当时的戏言,英德之花,f4的f——flower。

不过现在,这既不再是他们的花,也不再是英德的花了。

西门总二郎,好感度:6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