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亚男和我母亲有什么好谈的?

我有点纳闷,宋亚男这个女人太刚了,她就是一个纯粹的军人,一切都以服从命令为最高天职,打从我认识她开始,我就觉得她他妈整个就一变态,无论什么时候,第一时间抛弃的就是她的个人感情,她说这样做事公道,问心无愧,但我觉得她那是冷血,就特么的跟个机器人似得。

现在她忽然抛开一切,跟我母亲谈起了我和她的私人交情,我能不纳闷么我?

正所谓是出反常必有妖,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了,首先想到的就是拒绝,结果还不等我开口说话,我母亲就一把把我扒拉到了一边,笑着说:“可以。”

宋亚男的脸上破天荒的露出了一丝笑容,态度愈发让我觉得诡异了,然后她四下看了一圈,忽然打开了自己的车门,说道:“阿姨,这事儿不方便在这里说,您看不是不是可以……”

“没问题!”

我母亲一挥手就打断了宋亚男,然后施施然的越过了我,直接跟着宋亚男就上了车,倒是弄的我有些郁闷了。

可没办法,我母亲这么选择了,我似乎也只能在外面等着了。

宋亚男和我母亲谈论的是什么?

我不知道。

看样子,她们好像也不打算让我知道,我母亲上了车以后,她们两个人说话的声音都特别特别的低,我在外面根本听不到,而且也不知道宋亚男到底和我母亲说了什么,我母亲竟然在上了车以后,还直接动手用自己的力量将整个车都给包裹住了,目的不言而喻,就是不想让我听到。

于是,我就更加的不安了,不用说,她们谈论的内容肯定是我。

最后,宋亚男和我母亲谈论了大概四五十分钟的样子,我母亲才终于从车上下来了,当时宋亚男面无表情,而我母亲却面色很怪异。

“很聪明的一个姑娘啊……”

我母亲轻轻叹息着,走到我身边以后说了这么一句话:“孩子,人要学会去看朋友,有些朋友对你有真义气,可却会拉着你做坏事,那样的朋友不能相处太久,最后会带着你走上绝路。有些朋友呢,对你的义气没那么厚,但是他们却可以做对彼此都比较好的事情,这样的可以相处的很长久。这个女孩儿,你大概是要珍惜她的,因为她属于那种可以和你相处很久很久的朋友。”

说完,我母亲就再不说话了,至于她到底和宋亚男谈了什么,她只字未提,宋亚男也没说,让我郁闷的同时,心里面更加的忐忑了,不过我问了好几次都没结果,最后也就干脆闭嘴了。

之后,从广西北流到山西太原,整个行程都是由宋亚男来安排的,用她的话来说就是,你母亲想回旧地看看,完全可以,我也愿意成全,但是,你母亲带的这些人我可不放心让他们见到老百姓,否则会捅出个大窟窿,身上冒的那黑气寻常人看见了不得被活活吓死?!

事实上,看得出来,宋亚男对这一次事情确实特别的重视,从接到我们开始,后来干脆找来了飞机专门来护送我们的这些人,送到太原以后,又一次将我们这些人送上了车,为了防止沿途被老百姓看到那些囚徒和我母亲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黑气,甚至干脆用黑布将车都给蒙住了,然后直奔着我家所在的地方去了,等抵达我家所在的那条小巷的时候,这才发现,在我家附近几乎已经没人了,估计全都被宋亚男想方设法的给迁走了,全都是为了我母亲回家做的准备,让我感动,也让我觉得有些害怕。

要迁走这么多人,塑造一个绝对封闭的环境,这不是一个小工程,肯定提早做准备的,不是说今天脑门子一热,然后一拍额头,立马就能干出来的事情,说明宋亚男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经料到会走到这一步了!

可能这件事情从她得知我在阴间获胜开始就已经着手准备了。

也可能,她是算准了我母亲的心思,总之不管如何,都得有料敌于先的能耐不是?

这能耐,比疤脸那阴损玩意更高端,我觉得这女人的以后怕是也属于不可估量那款的,最起码,目前为止她表现出来的一切,让我已经觉得有些害怕了,这些女人的心思一转起来,威力深不可测,我体会过。

当然,宋亚男倒是也知道进退,她约莫是知道我和我母亲能相见挺不容易的,而且我母亲剩下的时间也不是很多了,所以,在把我们送到家,并且周围安排了一大批士兵来看着以后,她就主动离开了,同时还带走了鬼府散人和那些囚徒、张博文他们,算是把剩下的时间留给了我和我母亲。

宋亚男和那些囚徒走的很是干净利落,一转眼就全都离开了,整个巷子里,最后就剩下了我和我母亲。

“终于回家了。”

这是我母亲的第一句话,她伸出手指轻轻摩挲着小巷子里的墙壁,眼中流露出了欣喜和怀念,轻声说道:“为了这一刻,我足足准备了二十年的时间。我到现在还记得,当年我第一次来葛家的时候,是和我姐姐一起来的,当时是你爸爸和你李叔来接我们的,他们就站在那个位置,当时他们还很年轻,就是两个血气方刚的毛头小子,就和你这么大差不多,被你爷爷关了那么多年,一出来哪里见过漂亮的女孩子呀?一脸的手足无措,不光脸红,还拽衣角呢。”

说着,我母亲指了指小巷子的一个地方,说那就是我父亲当年迎接她时候站的位置,到现在她都记得,丝毫不差。说起这些的时候,她眉飞色舞,笑的就像一个小女孩儿一样。

说来也是真的很巧,我爸爸当年站的那个位置,就是三年前我刚刚收到百辟刀的那个晚上,被鬼老太趴在背上时候所站的那个位置!

我爸爸当年站在那里,演绎了一出爱恨情仇,也注定了他一生的悲剧。

我以前站在那里,入了这一行,在没有回头的机会!

一饮一啄,莫非前定?

我心绪复杂,陪在我母亲身边,她说说笑笑,一路走着,能很明确的说出每一个地方都发生过什么,这尺寸大小的地方,竟然是镌刻着她一生所有快乐回忆的地方。

终于,我们走到了门前。

门,是虚掩着的。

李叔就在家里,宋亚男说,我这边出事以后,李叔就关掉了经营的古董店,自己住在了葛家,很消沉,他说葛家完蛋了,他愿意做葛家最后的守墓人,永远的守着葛家的祖宅,直到自己死去的时候。

所以,李叔肯定是在家的。

到了门口,我母亲反而沉默了下来,原本伸出去推门的手也一下子停下了,事到临头,她踯躅忐忑了。

结果就在这时候,院子里忽然传来了一连串的犬吠声,是黑子在叫,我离开以后,黑子一直都跟着李叔,当初它跟着我从秦岭大山回来,之后……就再没跟过我了。

“外面是谁啊?”

一道有些沙哑的男人声音从院子里传了出来,紧接着,里面传来了一连串悉悉索索的脚步声,紧随其后,门“吱呀”一声被拉开了,一个形容枯槁的沧桑男人的出现在了我们面前。

是李叔。

他约莫是喝酒了,身上带着浓郁的酒气,醉眼惺忪,看到我和我母亲以后,明显愣了一下。

一时间,我们三个人全都呆立在了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