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锦沁很惊骇,他不是十几岁的少年郎,加上前世的人生都已经是五十出头的岁数了,他很清晰的知晓眼下的情形代表什么!自己的兄长也好,自己的家事也好,果然都有着很大的秘密啊~

柳州城里的刺杀也好,保之堂那种普通人家绝对不会出现的密道也好,两位兄长杀人时的熟练淡然也好,无不在提醒着他渴求平静的生活是一场白日梦。

离马车不远处,那个双眼覆着布帛,叫做陈青的男子幽幽叹了口气:“锦知来都来了,还不出来帮忙……”

自己的长兄笑着便朝那边走去。许锦沁觉着用力的握紧拳头,他很清楚自己在害怕!方才陈三与那陌生男子的争斗让他对江湖的理解更加清晰,那就是一条最为残忍的食物链,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他不清楚陈三的身手如何,但以自己练拳这些年的眼光来看,恐怕能够轻轻松松的弄死自己!

许云娘显然也吓得不轻,抱着锦瑞的手抖个不停,颤着声问:“锦~锦沁~大哥~二哥~是会功夫的吧~我不是眼花吧~不是做梦吧~昨夜都是真的吧~”

许锦沁叹了口气,这个同为穿越者的姐姐比自己还难以接受现实,他低低的“嗯”了一声,又看向自家大哥那边,只见许锦知指尖金光闪过,那陈三泛着青紫的面容却是眼见着好了不少。

许锦沁摸着胸口,只觉得心都快跳出来了一般,不知是害怕还是兴奋的情绪在作怪。他不知道许锦知与那陈家兄弟说了什么,只不多时许锦知便将陈三抱到了马车上,又从许云娘手中接过幼弟锦瑞,又伸出手摸了摸许锦沁与许云娘的脑袋,只说了一句“过些时候”我再去接你们,便头也不回的与许锦江上了陈青二人的马向着远处而去。

许锦沁透过车帘子看着两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只觉着心中酸涩,委屈?愤怒?好像都不是!只有一股被排除在外的不满!

陈长风将陈长宁的脑袋枕到了马车上不知装了什么的包袱上,头侧向许锦沁的方向低低说道:“别担心,你哥哥们有事要去趟远方,过些时候便会来接你们,你叫锦沁是吗?你哥哥说你要走仕途,那就好好读书啊!我会送你们到上京城的外祖父家中!”

许锦沁垂着头,感觉眼睛被沙子迷了眼,忙揉了揉才点了点头闷声道:“劳烦您了!”

“噗嗤!”陈长风准确的将手伸到许锦沁脑袋上揉了揉:“我与锦知是至交,你便唤我一声陈大哥,至于这个昏睡着的喊一声陈三哥便是!你们与我来说,就如同弟妹一般,咱们随意相处便是。不过往上京城的事情要等些时日,我与三弟还得往大漠走一趟,到时咱们从南边往上京去!”

许锦沁听了陈长风温和的声音总算平复了些情绪,也没有去问自己兄长所去为何,他很清楚,几人许锦知两人不说,自己问也是白问:“陈大哥,我祖父~我娘~他们是谁?我从没有见过,大哥,二哥也未曾说起。”

陈长青倒是不急着回答,先将照顾陈长宁的事交给了许云娘,自己带着许锦沁坐到车前驾起车来,这才开了口:“你的祖父时任刑部尚书,你娘的话我倒是不清楚,别的我也知道的不多。”

许锦沁唬了一跳,自己还是个官二代?“那我爹呢?”

“你爹那边的事情我也不知,锦知没与我提起呢。我倒是有些担心你与你姐姐,毕竟高门不易,多是外在辉煌内里肮脏龌龊,你们此去万一有个什么,我可不好与锦知交代!”

许锦沁显然没想到陈长风会说的如此直白,心下有些感动,可别说上京后见祖父的事情,能不能到上京都还是要两说,自己与许云娘对这个世界是一头雾水,陈三哥现在是不知死活,陈大哥却是个半瞎子!实在是对前景不看好啊!想到这许锦沁不由挠了挠头:“陈~陈三哥没事吗?我看他吐了好多血啊!”

“无事!”陈长风抿了抿嘴不再说话,许锦沁显然也心思不再聊天上,只看着满眼的无边黄沙,发起呆来。

只车厢内侧头“昏迷”的陈长宁却是眼角湿润,自己先前虽是脱力,神思却是清明,那唤作许锦知的与自己长兄的话自是一句不漏的听到了耳中:

“凄风,为何让他习了长生太平经与战家刀法,这内功与刀法精进何其之难?别说他这样的筋骨,哪怕是天生奇才许是一辈子都不得存进!”

“他幼时被谍者下毒伤了筋脉,只能走以战养战的路子,才能拓宽脉络,而长生太平经温养平和,最能中和刀法的霸道之气!我选了许久,才为他选了这二者!只是他身份尊贵,走这惊险之路确实不妥。我只望他心志坚毅便好!”

“凄风,你也是用心良苦,别人只当你的双目毁于刺杀,我却知若不是为了这长生太平经,你却也不至于此!”

“这事我却是心甘情愿的,他现下如何?”

“放心便是,经此一战堵塞的经脉恰恰被徐源的掌劲疏通了些,有益无害!我再与他施针,化开丹田之气。便无碍了!”

陈长宁只察觉长兄冰凉的手覆上自己的额头,随着金针扎落周身暖流遍布,渐渐消散了疼痛,再然后便到了这车上。他不知许锦知为何唤陈长风为凄风,却知晓长兄的一双眼均因自己所伤,自己何德何能以至于此啊……

耳边的车轱辘生渐渐混沌,思绪终是渐渐沉于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