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阔的官道上,疾驰的骏马非呼啸而过。

领头的男人脸上隐隐有了汗水,但是,他似乎丝毫不在意,只想快些再快些。

“王爷,马上前方就到了新月的边缘城镇,我们今日在镇上休息一晚上,明日一早再出发。”

男人这才轻声嗯了一声。

如果不是听得仔细,那嗯的一声几乎都要淹没在马蹄声中了。

终于快要到了。

这几天,他几乎是昼夜不停,他怕,每晚到一步,谢清婉便会多受一天的苦。

消息在谢清婉进入皇宫以后失去了踪迹,虽然他能确认人在里面,但是怎么样却是不清楚,更何况新月跟天齐之间路途遥远,就算是有事,也不能够及时传递过来。

朱彝躺在客栈的床上,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房顶,听着客栈外的热闹。

新月王朝到底跟天齐不一样,这个时候还能在外面嬉戏打闹,天齐早都已经禁宵了。

谢清婉那么小年纪,能适应吗?

被他一直不放心的谢清婉此刻却是精神抖擞,这些天睡的实在是太多了,以至于在决定了帮助平宁以后,却是来了精神。

一起吃饭的时候,平宁像是往常一样,由着身边的丫鬟全都试了一遍,这才准备开吃。

谢清婉到底没有真凭实据,只是听到那两个小丫头的话,她没有十足的把握。

但是即便如此,她还是要预防着。

“小珍,你能帮我去厨房重新拿一个勺子吗?”

谢清婉突然开口。

叫小珍的丫鬟看着谢清婉面前的确少了一个勺子,有些不解。

她记得摆了的啊?但是看现在这样的情况,她也知道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当下转身去了。

谢清婉见她转身离去,赶忙回过神来,从自己怀中拿出了一把簪子。

快速的在所有的饭菜上都试了一遍,见簪子依旧没有动静,这才松了一口气。

谢清婉仔细的将镶宝石蝶戏双花鎏金银簪子擦拭了干净,这才看向平宁。

平宁跟东柳西柳有些诧异的看着谢清婉,仿佛是看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清婉你......”

谢清婉笑着打断她的话:“公主先吃饭吧,一会有什么问题,有什么疑问,我都会认真的回答你。”

平宁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但是西柳却是瞬间反应过来了。

谢清婉刚才的动作,分明就是对小珍的查验结果不满意。

但是,小珍说起来也是跟平宁公主一起长大的,如果不是因为忠心,公主也不会将吃食这么大的责任交到她身上。

但是,刚才谢清婉的动作,分明又是在小珍离开后,难道小珍做了什么对不起小姐的事情?

想到这里,她不由的看向平宁,随后又将目光重新放回到谢清婉身上。

东柳更是不解。

谢清婉这是什么意思?怕公主在饭菜里下毒?

公主难得的纡尊降贵跟她一起吃饭,她还敢当着公主的面这样样做?

“只要知道我不会害你便是。”

平宁大概是这样的情况见得多了,倒是也没有见怪。

除却最初的诧异,这一会儿,心思也开始活泛起来。

小珍重新拿了勺子过来后,只觉得房间中的气氛有些不对,但是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不对,莫名的,她有些心虚起来。

一顿饭,她觉得无比的煎熬。

幸好没有将药放在饭菜里,不然西柳跟东柳都在,她定然没有办法安全的脱身。

想到要将药洒在枕头上,她又不由的强紧张了起来。

虽说无色无味,但是自己第一次做这些事情,总感觉有些做贼心虚。

好在谢清婉拉着平宁的手,说着一些小女孩之间的话题,她往返查看了好几次,这才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

谢清婉跟平宁探讨着新月王朝的文化,虽然说的天南海北,平宁竟然觉得心里放松了下来。

谢清婉的话毫无章法可寻,却不会让自己觉得有压力。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这几天紧绷的神经,终于缓了下来。

“清婉,给我说说你的身世吧?”

平宁开口。

原本觉得铺垫的差不多的谢清婉正打算将院子里可能有内鬼的事情告诉平宁,却忽然听到平宁的问话。

“你要是不想说就算了,我只是有些觉得咱们可能是同病相怜.......”

她母妃不受宠,以至于她从小的时候便要学会看人脸色,好在自己还算不上笨,渐渐的得了圣上的宠爱。

日子这才好过了一些,现今母妃遭人陷害,她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好办法。

谢清婉应该比自己还要可怜吧,当时那样的情况,她身上伤都是小伤,养养便能好,但是那一双手......是彻底的废了。

到底是有多恨,才会将一个小女孩毁成这样?

看来不管是天齐还是新月,人心,都是一样的残忍。

平宁公主恍惚了一下,以至于没有看到谢清婉眼中闪过的一丝挣扎。

“我啊,平宁上次对不起,我骗了你。”她伸出自己的手,语气似乎有些自嘲:“我的祖父母除了我父亲之外,还有一个庶子。”

她抬起头,看着院子上空的黑暗像是张开大嘴的怪兽,想要将这夜色里的一切都吞噬。

“接下来便是很平常的争斗了。”

“公主,夜色有些凉了,不若我陪你去寝宫吧。”

平宁点点头,这夜色是有些凉了。

这是她第一次来平宁寝宫,原来两人相隔并不远。

“原来公主离我这么近。”

谢清婉的目光越过平宁公主,将视线落在她的床榻上。

跟自己的床榻不同,平宁的床榻,似乎更简洁一些。

“怎么了?”

平宁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有些不解。

床上没什么7;150838099433546啊。

“枕头倒是挺别致的。”

这一次,平宁终于从谢清婉的话中,嗅到了一丝不一样。

她们的枕头,都是一样的,但是谢清婉却是在看过自己的床铺以后,若有所思,更是说出别致这样的话。

“西柳东柳,你们在外面守着,我跟言深再聊会。”

西柳东柳应声退下。

“言深,你是不发现了什么?”

谢清婉看了一眼门口,这才缓缓的走向床榻。

“我也不确定我的判断对不对,只是防备着总是不会出错。”她将下午的听闻一字不落的告诉了平宁。

平宁的脸色,倏然沉了下来。